分卷閱讀37
放大了一倍:“我的頭發亂了,衣服濕了,哥哥mama會罵我的,我不回去!” “沒關系?!卑仔悴判α?,“頭發可以梳好,衣服一會就干了。我送你上岸去。你哥哥mama都疼你,一定不會怪你的!” 他牽著她站起來,揚手一揮,兩道清澈的江水繞著小姑娘,卷起了她的衣角。江水變成了兩只溫柔的手,細致地洗凈了她的衣裳、她的發絲,最后只余一縷細流在她發間纏繞,梳成了兩個漂亮的雙鬏髻。 白秀才折來兩根細藤,替她把鬏髻系緊,又分別簪上了兩朵紅花。他伸出手掌,空懸在她頭頂。她身上泛起紅光,一片白霧散開,衣服干了。江風吹來,紅色的衣袖獵獵飄起。 她站在江心石上,低頭看向水流中的自己,又回頭看看白秀才,最后深深地嘆了口氣。 白秀才不明所以,笑問:“現在不怕mama和哥哥怪你了吧?”說著,他輕攬住女孩子的腰,踏上江水,眨眼間就將她帶到了岸上?!澳慵易∧哪??” 女孩子垂眸道:“不用送了?!?/br> “???” 她忽然笑起來,走出幾步,回頭道:“我已經想起我家在哪了。再見!不用送我了?!?/br> 白秀才還要再送,女孩兒堅決拒絕,推他留在原地,大踏步沿江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白秀才一時失神。到底是什么事情,讓她眼底這么難過啊。 回到江里,白秀才一路游回原來的地方,爬到水蓼上呼喚鯉魚。他喊了好幾聲,鯉魚才在老遠的地方出水一跳,甩著尾巴過來了。白秀才從懷里掏出一朵紅艷艷的紙牡丹,拆開來,苦著臉念給鯉魚聽。 鯉魚說:“咦?江匪頭子請你吃大餐???” 白秀才嘆口氣:“看樣子我是非去不可了?!?/br> 鯉魚哼道:“不想吃就不吃,不想去就不去,有什么‘非去不可’的!” 白秀才道:“我能打能跑,不想吃就吐,打不過就跑,應該還不至于把小命丟了?!彼蝓庺~“就你?”的不屑眼神,繼續說下去,“就今天的情形看,就知道江匪有多厲害了!百姓們對其yin威早已深惡痛絕,如果能和他們談談,說不定還能有什么轉機。如果去都不去,前知州那樣的滅門慘案說不定還會出現幾個,不,幾十個!” 鯉魚生氣地說:“想讓烏鱧精不吃魚,可能嗎?想讓石頭聽你說話,可能嗎?!想不挨撞就游過鬼見愁,可能嗎???!他們兇巴巴的,一個賽著一個狠!” 白秀才深深地嘆了口氣,摸了摸它的頭:“今天,我被很多很多人圍在橋上,一點法子都沒有,突然,有一個小丫頭站出來為我說話。我不認識她,她卻那么正直,那么勇敢,伶牙俐齒,口若懸河。那么多人哪,居然都被她震住了。凡事不試一試,怎么知道結果?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小丫頭?” 鯉魚瞪著他:“你去成親吧!你去救人吧!你去送死吧!最可厭了,最可厭了??!我再也不理你了?。?!”它嗖地轉過身,用尾巴沖著他。 晚上,一枝孤零零的月季花在夜風中搖曳,白秀才在花心里睡覺。他回憶白天那個有點嬰兒肥的小姑娘,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誰,為什么要幫自己。鯉魚在花下的狐尾藻間睡著了,倔強地拿尾巴沖著他,做夢也不改變。 十月十五,云煙渡突兀地泊了一只燈火通明的畫船,像從西子湖上被一陣香風吹來。精致梳妝的船娘做了一桌船菜,用楓葉和秋菊裝飾了宴席。江匪把頭就坐在主人的席位上,摩挲著兩粒鐵膽,指頭上數?;瘕R和瑟瑟寶石在燭光下光華流轉,其中最大的那顆就是前知州的壓箱底。小嘍啰排列兩行,齊齊整整,氣勢攝人。只有這又歹又滑的匪氣,還提醒著外來者,這里不是溫柔鄉,而是金玉鑲的捕獸夾,胭脂抹的修羅畫。 王□□道:“大哥!都戌時二刻了,這妖精只怕嚇破了膽子,不敢來了!” 把頭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船頭風鈴輕響。江里凸起了一道淺淺的水跡,由遠及近。到近船處,露出了一顆長著雙角的腦袋。來人漸漸現出身形,踏上了船舷,雙袖一振,水珠飛散。 白秀才單刀赴宴來了! 他一雙眼睛如星如月,清澄燦爛,直直迎上了把頭精光四射的雙眼。 在場的嘍啰都呼吸一窒。 “貴客,請?!卑杨^慢慢站了起來,指向主座。一張虎皮玫瑰椅虛位以待。 來人像一陣水霧飄了過去,泰然落座。小嘍啰們張著口,驚訝地打量著他頭上珊瑚一樣的雙角。他的臉色在燭光映照下清透異常,捏起酒杯的手指近乎冰玉。他們現在深深地相信,這是一個水妖。水妖才會有魚蝦般晶瑩的皮rou,渾身散發出鮮明的水澤之氣。 把頭凝神看了他一會,失笑:“我認得你,你是那天晚上的‘琵琶鬼’?!?/br> 白秀才微微一笑:“那日確是我化身勸你?!?/br> “勸我什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br> 把頭放聲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俺煞??哈哈哈哈?。?!”他伸出了右手,上面布滿刀痕,小指缺了一截:“我這只手,殺過一百一十八人,斬過嬰兒腦袋,剝過和尚頭皮,摸過的婦人不計其數?!彼稚斐鲎笫?,輕輕一捏,兩枚鐵膽便凹了下去:“我這只手,開山劈石,碎肌裂骨,再硬的仇家,也禁不住我親自用刑……”他掃過白秀才一眼,秀才抿緊了嘴唇。把頭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我如此殺孽深重,談何成佛。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人間戒律,能耐我何!” 白秀才嘆了口氣:“殺來殺去,你又得到了什么?”他看著把頭右手上缺失的小指:“你少年時不肯學好,稱霸鄉里,母親夜夜垂淚,老父氣恨而死。他臨死之時,你把小指當著他面放進炭火,活活燒焦,誓言永不再犯,你都忘了嗎?”他確實做了不少功課。 把頭渾身一抖,掃了近旁嘍啰一眼,瞪向白秀才,眼中殺意一閃:“若聽了那蠢老兒的話,如何能成就今朝霸業!” 白秀才盯著他的眼睛:“死在你手下的人,無辜者甚眾。誰無父母,舐犢情深?誰無妻子,如賓如友?午夜夢回,你就不會憂心他們的親友前來尋仇?你以為能夠殺一震百,孰知他們都不是真心服心,是怕你,是恨你!只怕哪一日你失了勢,會死得比誰都快!” “住口!”把頭勃然大怒,繼而神色稍解,“先生,吳某請你來,不是來聽你說教的,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只要你一句話——若肯與我們合伙,金銀珠寶,山珍海味,燕瘦環肥,應有盡有;你若答應一聲,從今往后,再不插手,弟兄們便決不再犯你;如若不然……” 白秀才的眼神裝得十分英勇無畏。 把頭盯著他:“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