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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媒婆,見她臉上并無鄙薄神色,心下稍安,抹去臉上淚水,慢慢停止了哭泣。 “不過這等事到底惹人猜忌?!绷狡畔肓讼雴柕?,“當初新婚夜之時,這事可就這么算了?” 許夫人嗚咽了一聲,搖頭道:“怎可能這般算了?第二日便有丫鬟取了那帕子呈給了老夫人,老夫人見狀大怒,侯爺更是……唉……他罵我是個娼婦,還踢了我兩腳,就在腰窩上……” 說著,許夫人摸了摸腰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當時又悲又怕,心想定會被攆出府去。若真如此,那我只能一條繩吊死了罷……可老夫人顧忌侯府顏面,硬是將我留了下來。論理,老夫人對我是有恩的……” 柳媒婆聽了,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冷意。 許夫人不知道原先那個孩兒是如何沒的,但柳媒婆聽李半仙從頭說過,自然明白這是老夫人在為花梨讓路,不會讓許夫人誕下嫡子。這些個官家千金當中,尋到一個既無倚靠性子又軟弱的也不容易,換做旁的人,可會由著婆婆欺負去了? 至于許夫人是不是清白身,老夫人根本就不在意,估計還暗自喜悅多了個拿捏許夫人的把柄。侯府顏面什么的,根本就是忽悠人的說法,這新婦不貞又不是男方的錯兒,哪里還損了侯府的顏面? 但這等事雖則柳媒婆心知肚明,卻是不能夠說與許夫人聽。只是許夫人這等態度,卻又觸動了柳媒婆心底那些事兒。 柳媒婆不由得皺了皺眉說道:“你既然并未對不起侯爺,就稱不上恩不恩的。侯府老夫人既然能如此絕情將你趕出來,心內便沒有半分為你著想,你又何必感激于她?旁的不論,你說不能去尋侯府為你腹中孩兒爭名分,難道這把柄還在老夫人手中不成?” 許夫人愣了半晌,慢慢點了點頭。 “老夫人當初拿了帕子,便就去尋了族里兩位嬸嬸作證?!痹S夫人無奈嘆道,“那兩位嬸嬸當時便說要休了我,卻被老夫人攔住了。被攆出府時……老夫人說若我再敢糾纏,就傳出我的丑事讓我沒法做人……我、我只有忍了……” 說罷,許夫人閉上眼睛,眼角又淌下兩行淚水。 柳媒婆怔怔看著她,手心越發地冰涼起來。 許夫人的苦,柳媒婆懂?!柏慶ao”二字是壓在女子身上的一座山,哪怕再怎樣能干、再怎樣兇悍的女子,只要沾上了不貞的名聲,也同樣越不過這道坎兒。 這世道本就不公,男子可三妻四妾,女子就得恪守婦道。這不是軟弱,是這世道如此,逼得女人不得不面對現實。 畢竟柳媒婆自己,也曾親身經歷過。 她還記得那晚,匆匆溫存過的丈夫顧不得尚有些疼痛的她,徑直抽出那條白色錦帕往燈下去了。這樣明目張膽的在意,讓她只看了一眼,便羞得縮進了被里。 然而下一刻,剛才還驚艷于她美貌的丈夫卻突然變了臉,將她從被子里赤/裸/裸/的拽出來,把未沾血跡的帕子扔在她的臉上。扭曲的神情合著恍惚的新婚燭火,燃燃怒意嚇蒙了尚且稚嫩的她。甚至那一刻,她都沒有明白發生了什么。 她只記得婆婆跳著腳嚷嚷著要休了她,丈夫貪婪的看著她垂淚的美麗臉龐猶疑不決。直到最后,他們才“恩賜”一般的容她留下。 被繼母磋磨了幾年,又只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那時的柳丹娘遠不是現在這彪悍的柳媒婆。但她雖然懵懂無知,卻也知道因為不貞被休棄的女子絕無好下場,因此也只能跪下來懇求丈夫留下自己,別無他法。 只是,從此她便就低人一等。 那種痛,直到如今仿佛仍能夠感受的到,那道舊疤痕,直到現在仍舊在心底從未消解。柳媒婆不知道這世上是否只有她一個人經歷這種不公,但如今她知道了。 所以,她一定要幫許夫人。 略想了想,柳媒婆站起身,安慰許夫人躺下,然后又叫柳兒、蘭兒進來照顧。她自己默默走出去,坐在了桌旁。 李半仙極喜歡碧螺春的味兒,趁著柳媒婆進屋,自己又偷偷泡了一壺。偏偏柳兒、蘭兒視李半仙為恩公,他說什么聽什么,別說熱水茶壺,就連點心都端上來了。誰知正吃得開心,柳媒婆就走了出來。 條件反射的捂住耳朵,李半仙賠笑說道:“這不是肚子有點餓,這才吃了點,再怎么說我也是客啊……” 要是平時,柳媒婆一定跳起來邊擰李半仙的耳朵邊心疼起茶葉和點心來,可此時柳媒婆卻仿佛并未察覺,怔怔地坐下,看都未看李半仙。 不對勁。 李半仙皺起眉頭,一邊喝著茶水一邊偷瞄柳媒婆,心里竟有些越發沉重起來??戳狡胚@個樣子,恐怕許夫人那廂當真是有什么把柄在侯府手中。 只是這腹中孩兒的名分,可就…… 李半仙想了想,卻也只得一嘆,搖頭說道:“若是實在不便,便就算了,日后你再給她找找人家。呃,依面相看,她卻也是個有福之人?!?/br> 聽了這話,柳媒婆倒是有點動靜,她無奈的瞟了李半仙一眼,心想這糊弄人糊弄到她頭上了。待要訓兩句,柳媒婆又皺起眉來,沉思著說道:“李半仙,你瞧瞧有沒有法子,讓侯府既認了這個孩兒,又別將孩兒奪了去?” 李半仙聞言咽下口中茶水,指尖點了點桌面說道:“難!” 柳媒婆皺了皺眉,哼了一聲。 “呃……若要想招,也不是沒有……”李半仙在柳媒婆的目光威逼下咳了咳,捋了捋胡子說道,“若是能先讓侯爺認下孩兒,然后再尋個什么由頭讓孩兒不能留在侯府,那……” “這法子或許可行?!绷狡怕勓?,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做這一行的,這律法自然是通曉的。按規矩許夫人腹中孩兒自然是夫家的人,可若是男孩自然只能遂了侯爺,女孩兒則未必。我記得前些年這兒有個男子以妒休妻,只因后妻是個妓子,那女兒便隨了前妻……” “雖有前例,可那也是因為繼母名節有礙,為女兒婚姻打算,方才如此的罷?!崩畎胂晌⑽⒁恍φf道,“若是許夫人,可得講出個道理才行……” 柳媒婆聞言,也不由得一愣,皺眉想了半天,卻是沒什么法子。 “依我說,你這小媒婆,未免也太過死板了些兒?!崩畎胂煽粗狡拍歉睉n愁模樣,也不忍再逗她,接著說道,“不消說民間,就算是高門大戶孩兒不隨夫家的也有,不必全遵律法。你想想看,待侯府認下孩兒之后,你再為侯爺尋一位悍妻,不就行了?” 聽了這話,柳媒婆突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