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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彎腰舉起未開封的酒壇,利落地打開,嘩啦啦往地上倒……濃郁的酒傾瀉而出,流了滿地…… “哎,您、您……”小二瞠目結舌,喝不完也不該這么浪費啊。 嘩—— 酒如同洗地似的,從桌腳下溢開…… 她一連往下倒了整整三壇,才收手,接著取出一把線條硬朗、紋飾精致的短匕,將其緊握的手微微顫了顫,絲毫不敢低頭看一眼。 嘶—— 她狠狠將短匕揮向身上的衫袍,一片料子被劃下,手一揚,利落地扔到桌上,連同手中的短匕,這是他送她的生辰禮物。 “從此各自天涯?!?/br> 她似用盡了所有力氣,聲音沙啞低沉,遂轉身決絕離去……步伐微顛,她極力穩住,腳步仍是踉蹌,不僅是醉酒之身,還有心。 他們三個緣分已盡,只能走到這里了。 ………… 其實,從小荊詞和蕭平比和蕭安還要合拍些。 他們倆皆喜動,故而才能一起痛飲,一起切磋騎射。她機靈,他聰明,只要她一個眼神,他便明白她的鬼主意。他幫著她欺瞞夫子逃學游玩,同她竄走洛陽的大街小巷,配合她搭救環兒。他最懂她喜歡什么,能為她做出最好選擇,他們是世上最默契的搭檔,比蕭安更像同一母體所出…… 她從未想過,有一日他也會有自己的選擇,甚至……與她背道而馳。 荊詞狠狠揪著胸前的衣裳,里面痛得不得了,好像在涓涓泣血,真的好疼,比蕭安離世時還要疼上許多許多……即便與蕭安陰陽相隔,但蕭安沒有離開她,縱使蕭平安然無恙,卻已是陌路之人。 真正離去的,是他。 臨近日暮,街上行人漸漸減少。 荊詞朦朧的雙眼依稀看見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踉踉蹌蹌朝前走,眼看她就要摔倒,那道身影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把接住她。 ☆、第一百三十章 一起下地獄 “客官,那個……醒醒、醒醒啊……”店小二一臉為難,對醉倒在桌上的客人小心翼翼地叫喚。 暮鼓已擊,該打烊了。 店小二見醉漢沒反應,猶豫著伸出手…… 突然之間,趴在桌上之人猛地起身,通紅的一張臉,瞪了一眼店小二,爾后傻笑了,低頭開始踹向酒壇子。 砰—— 砰—— 沒幾下,地上滿是碎片。 小二嚇得早已躲閃到了一旁,今天倒了什么霉竟然遇到兩個瘋子,長安最近真是愈發亂了,什么世道嘛…… 蕭平盯著桌上的殘衫和短匕…… 哈哈哈—— 哈哈哈—— ………… 他好久沒有笑得那么大聲肆意了。 ………… 店內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抹婀娜的身影,佇立旁,她看著笑得滿臉淚水的蕭平,心里難受萬分,悲傷如潮水涌來,眼淚不覺流下細嫩的臉頰。 “蕭郎,咱們回家?!彼ǖ魷I水,上前攙扶他。 他踉蹌了幾下,滿身酒氣撲向她,他緊緊捧著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人的臉,仔細盯了好一會,“是你……” “是我,”陳環兒試圖擺脫他的手掌,“天晚了,咱們回去吧?!?/br> 他一把將其擁入懷,緊緊勒著懷里的人兒,力道甚大,“環兒、環兒……” 近來幾乎不曾和她說話的蕭平,竟然將她抱得這般緊,他力氣非常大,她很不舒服,卻不忍推開他,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他就像被人一腳踹到了冰冷的河里,在里面使勁兒撲騰。 那種感覺,她再深刻不過。 ………… 她費盡了全身力氣將半醉半醒的蕭平拉上馬車,一路攙扶到他的院子。 蕭府,蕭平的屋子。 陳環兒踉踉蹌蹌地攙扶著蕭平進屋,把他放到床榻上。蕭平醉靠著床桿,眼睛半睜著。她微微喘著氣,凝視著他……迷惘、悲傷,甚至是絕望,鋪滿他原本明亮如星的雙眸,她心猛地一抽…… 淚水在她眼里打轉,她忍不住伸手觸碰俊朗的容顏,忍不住將其擁入懷…… “蕭郎,環兒一直都在?!?/br> 埋在柔軟的懷里之人的睫毛不覺顫了顫,蕭平心里僅剩一根欲斷的弦,使他的精神和軀體搖搖欲墜,臨近崩潰。他緩緩抬起手,將精致柔軟的襦裙褪下,少女美妙的身體傾瀉而出…… 吻如同巨大力量的黑洞,密密落到她的細嫩凝脂上,每一記都要把她吞噬,似要將她一寸一寸吸進黑洞,那里頭是他的痛心、不甘,沒有盡頭的路,他奮力鉆進她的身體,決絕將她拉進自己心里斑駁凹凸的黑洞,似要撕裂她…… 他要把她拉進泥淖和骯臟,他要她知道,他不再是從前的他了。 ………… 床榻上。 一條薄被斜斜地蓋在二人身上,似一條紐帶將二人捆在一起,二人的汗水與淚水交融。 蕭平深邃的眸子放空了許久,最終緩緩閉上眼,他寬大的手掌中是女子嬌柔的玉手。他握得很輕很輕,只要女子稍稍挪動便能將手抽離。 有意無意間,他似乎在讓她做選擇。 可是,女子并沒有挪開,而是張開五指,緊緊拽扣住了他的五指。 他的手微微顫了顫,最終……寬大的手掌回以力度。 “我只剩下你了?!?/br> 要下地獄便一同下地獄吧。 ………… 崔宅。 花廳。 一身子無力地趴在幾案上,時而不覺用拳頭敲自己的腦袋,她滿臉通紅,醉得不成樣。 “真該把酒戒了,喝得這般爛醉,看連解酒湯都救不了你?!贝蕃]坐在幾案的另一邊,自顧自邊喝茶邊道。 “世人皆道長安好,為什么我一點也感受不到?!鼻G詞目光無神,側著臉喃喃。 “你可知,武后奪權之時死了多少無辜的人?”崔琞的語氣很淡,云淡風輕的講述過往,“太子李弘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賜死,韋后的一雙兒女被殺,還有我的母親,李三郎的母親、薛崇簡的父親以及許許多多大臣和無辜的百姓、奴婢被殺害,可謂血流成河。這便是政權動蕩,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賤婢,都深受其影響。如今與以往相比,能安身立命已然是莫大的幸運?!?/br> “所以我們得認命?” “我們只能期望政權穩定,不再更迭反復,天下方能安定?!?/br> “呵!”她苦笑,“談何容易?!?/br> “楊家不是正拉你入伙嗎?聽從吩咐便是?!贝蕃]笑。 荊詞不語,她雖然答應了長姐盡自己的一份力,但是……她對此并無太大感受,更別提為之賣力的激情和動力。她甚至不知這樣做……對百姓,對天下是否是好的。 蕭平有一句話說得對,楊家和蕭家無非是站在了不同的派別,倘若將來太平公主掌權,天下就能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