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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昨夜老太太拉著荊詞嘮嗑,叫荊詞講在洛陽的見聞、潭州的模樣,荊詞講得瞌睡連連,老太太的興趣卻濃得很,直到深夜睡意襲來,才叫荊詞去休息,并且賞了荊詞一個泡腳湯。 都說這老夫人性格古怪,其實只是寂寞久了,喜歡折騰人,骨子里乃喜歡熱鬧之人。 荊詞近來通過觀察得知,楊府管事的是楊壽雁,老太太只顧每日吃喝玩樂,至于楊知慶……甚少過問府中瑣事,最有可能的是他一直在背后指使她行大事。其余的那些姨娘們,無足輕重,是老太太寂寞時逗一逗的玩伴而已。 ☆、第二十八章 受冷落 筎院。 入了院門,離屋子還差幾步,芳年便急匆匆小跑了出來,神色甚是焦急,“四娘子,聽說您受罰了,傷著哪了?” “放心,我好著呢?!鼻G詞笑,心間流出一股暖流,想不到這個小丫頭會如此為她擔憂。 “大家都說您受了重罰,到底傷著哪了?可別瞞著奴婢?!狈寄瓴恍?,四處查找主子身上的傷痕。 “真的沒事,”荊詞張開雙臂,在原地轉個個圈,“你看,好著呢?!?/br> 芳年竟認真地細細檢查起來…… “好啦好啦,快去幫我準備沐浴吧?!鼻G詞笑著揮手。 瞧著主子真沒事,芳年歡快地應聲,“是?!?/br> 荊詞快步朝屋內走去。 總算回來了,她一靠近座榻便四仰八叉躺了下去,真想念這個座榻了啊,舒服松軟…… 荊詞緩緩閉上眼,祖母究竟為何會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她說年輕時自己曾受過嚴苛的主母訓練,莫不是和那個有關…… 正思考推理之時,外頭陸陸續續的爭吵聲傳來,擾了她的思緒。 荊詞不得不睜開眼睛,與佇立一旁的青女對視,皆一臉莫名其妙,倆人都聽出了芳年的聲音。荊詞遂起身走向屋外,青女隨之一起順著爭吵聲的方向走了過去…… “憑什么苛待我們,讓我們做重復的活!” “就是,以前我們伺候婠娘子的時候都沒她如此頻繁地湯浴?!?/br> “當自己是皇后娘娘呢!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么地位還要求那么多!” 兩個梳雙丫髻的丫鬟趾高氣昂,杵在一旁,正大聲嚷嚷著,一臉不服氣。 “你們這兩個賤婢,狗眼看人低!主子命你們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你們置喙的份!”芳年嚷了回去,大聲訓斥。 沐浴房內,一地狼藉,兩個水桶歪倒在地,芳年漲紅臉雙手叉著腰,與兩個丫鬟吵得不可開交。 “怎么回事?”荊詞大步走了進來。 芳年一怔,猛地轉身,沒料到主子竟然走過來了,“四娘子……” “我問你們怎么回事?!鼻G詞板起臉,方才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兩個丫鬟亦怔了怔,第一次見四娘子這般的冷色。 “這兩個狗奴才偷懶,用了昨日的洗澡水,被我發現?!狈寄昀浜咭宦?,疾言厲色。 “你怎么就說我們今天沒打水?”雜役丫鬟撇嘴,一副執拗模樣。 “哼!你當我傻么?水桶是干的!”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猶豫了一番,緩緩跪到地上。 “四娘子,奴婢今兒個閃了腰,實、實在打不了水,請四娘子饒恕?!逼渲幸粋€丫鬟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四娘子,就算咱們去打水,也會被別院的丫鬟欺負,輕則嘲諷,重則欺凌,奴婢不敢出門,請四娘子饒恕?!绷硪粋€丫鬟亦一臉委屈。 想來昨日荊詞吩咐了沐浴,她們燒了水后她卻去了娓院,所以今日她們用了昨日的水,未重新去井里打水。 “罷了罷了,昨日的就昨日的吧?!鼻G詞擺擺手,她不是會苛待旁人之人,讓她們重復勞動,難怪有怨言。 “多謝四娘子體恤!”兩個丫鬟磕頭,隨即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四娘子……”芳年欲言,荊詞打斷她,柔聲道:“去準備干凈的衣裳吧?!?/br> 芳年既不甘又無奈,卻不得不應允,返回內室拿干凈的衣裳。 沐浴房內,屏風后面的浴桶盛滿了水,飄滿花瓣。 荊詞取下簪子,烏黑亮麗的長發如瀑布般唰地垂下來,輕輕甩了甩頭,爾后緩緩脫去襦裙、衣裳、訶子…… 屏風另一側的青女靜靜候著,見主子把衣物都掛在了木軒上,便道:“四娘子,奴婢將衣物拿出去嗎?”筎院的丫鬟們皆知主子沐浴時不喜有人在旁。 “恩?!?/br> 一頭青絲披在雪白光滑的香肩之上,抬起修長的腿,腳尖觸水,跨進浴桶……坐到浴座上。 水不夠熱哪。 “青女?”荊詞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外頭未有任何回應。 罷了,等會兒芳年就該來了。 時間緩緩流淌,水溫漸涼,卻仍不見來人。 荊詞望了望浴房內空空的木軒,芳年去拿幾件衣裳也去得太久了吧,她不覺縮了縮,用雙臂環抱住自己。 外頭又漸漸傳來爭吵聲,荊詞仔細一聽,是芳年與丫鬟們的聲音。 荊詞無奈地皺了皺眉,縮著身子,雞皮疙瘩一點點凸起。入秋了,天氣涼得快,原本的溫水愈發涼……她不由抖起來,大聲道,“芳年——” 青女這會兒呈著手巾徐徐走進來,看見在浴桶里不停地發抖、臉色發白的荊詞,驀地嚇著了一跳。 “四、四娘子,快起來?!笨v使沉穩如青女,此刻也驚慌失措了。 青女趕忙為主子擦著身上的水珠,芳年恰巧拿著衣服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狗奴婢真是欺人太甚,敢偷懶不熏衣裳……四娘子,您、您怎么了?”她睜大了眼睛看著瑟瑟發抖的主子,一臉驚慌。 “四娘子著涼了,快煮姜湯去?!鼻嗯^也不回,沖傻愣著的芳年道。 “好、好!”芳年轉身小跑出去,沒跑幾步又跑了回來,把手中干凈的衣裳塞到青女手中。 哈欠—— 荊詞打了個噴嚏。 待穿好襦裙,荊詞才縮著身子出沐浴室。院子里的幾個丫鬟細細碎語,刻意壓著音量,游手好閑,坐著舒舒服服地曬太陽。 荊詞未理會她們,徑直走進屋,走到內室坐到床榻上。青女趕緊取出厚棉被為主子層層裹上,轉身去倒熱茶。 沒多久,芳年呈著一碗guntang的姜湯匆匆忙忙進了內室。 “煮好了,煮好了?!?/br> “來,四娘子,趕緊喝了吧?!?/br> 荊詞靠坐在床榻上,接過芳年呈上來的姜湯,一勺一勺將姜湯舀進嘴里……就因著昨晚祖母在眾人面前給了她臉色,現在連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也開始不盡心了。 侯門水深,世族繁耀,冷暖自知。 幸虧芳年和青女兩個近侍一如往初。 老姜暖身,身體漸漸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