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9
僅院試如此,自院試后的鄉試、會試,甚至殿試,都不允許隨意進出考棚上廁所。 每個考棚的條桌下面都放置了一個黑瓦的尿盆,考生若需要小解就尿在里面,狹窄逼仄的空間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決,氣味肯定不好聞,若是考生想要大解,那就大費周章了。 先是上報給監考官,由監考官派人陪同考生上廁所,該考生的卷子暫時上交,等回來后取回試卷接著寫,但是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考官會在考生試卷上蓋上一個黑印,此印章被考生們稱為“屎戳子”,譽寫后的附卷同樣會蓋上這么一個圖章。 等閱卷之時,一旦碰到印著“屎戳子”的卷子,閱卷官心生晦氣就放置一旁不再細看,即使考生文章寫的再好,也不會有中秀才的希望,也就是說蓋上這個黑印相當于此次考試落榜。 蘇錦樓通過三次搜檢進入最終的考場,他一身輕松,步履如風,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對此次院試胸有成竹了呢,實際上呢?不過是自暴自棄,完全不抱希望了,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裸考的人就是這么光棍。 院試考兩場,正場一場,覆試一場,正場考兩文一詩,復試試一文一詩,并默寫百數十字,兩場考試都要考詩,蘇錦樓一看就知道沒戲。 院試的舉行地點是以學政的常駐地為準,學政通常會去最近的府、州、縣主持院試,故而不同的地方院試名額也不盡相同,大府取四十名秀才,散州取三十名,小縣則取二十名,而第一場取中的名額通常是最終名額的兩倍,再結合第二場試篩選出最終的名單。 臨平府是大府,與州縣相比,名額算是比較多的了,然即使再多蘇錦樓也覺得毫無希望,他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考試題目,就是這一看頓時令他氣血上涌,心跳如鼓。 “老天爺唉,你不會是在玩我吧……怎么這么巧?” 蘇錦樓呆呆的看著自己雋抄于稿紙上的題目,一題是“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出自于,此題是薛夫子為了鍛煉陶真破題而出過的原題,蘇錦樓自然也做過這道題,并且在薛夫子后來講解的注意點上反復更改過自己的文章,故而此次寫第一篇文章一氣呵成,無絲毫停頓。 “古之君子者,必重義而輕利?!笔紫缺砻髯约旱挠^點。 然后點出題目的出處,“子曰: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br> 最后從小人與君子的角度論證,“小人者,皆以利行之,懷惠者也。君子,見利而思義……” 洋洋灑灑,文思如泉,下筆成文,寫完后查看是否有避諱的字,語句是否通暢,檢查無誤后認真的抄寫在答卷上。 蘇錦樓寫完第一篇文章后將毛筆擱置于筆架上,輕舒一口氣,垂目細看第二道題,“君子而時中,小人而無忌憚也,何為?” 這句話出自,難就難在此題原文不大好找,題目中隱去中庸二字,取文中兩句話連接在一起,反過來詢問君子行事適中,而小人卻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到底是何原因。 原因有很多,但不能亂答,出卷人的本意是讓考生用四書中的原文解答,考生答題的第一步就是找出題目出自四書中的哪一本哪一章哪一句,只要解決了這點,再加以論證就沒什么問題了。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反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边@是原文,先點出君子與小人之間行事差距如此之大的原因就在于君子中庸,小人違背中庸。 蘇錦樓之所以感覺巧合,就是因為在來府城的路上,蘇錦樓曾和陶真以及已經落榜回家的宋明與梁淵討論過這句話,并且還就此句發表了論證,如今只需要稍加整理即可成一篇文章。 所以說,讀書不僅看努力與天賦,還得看運道,一張卷子題目就那么些,若是考的題目恰是以前看過的,這就叫老天爺賞臉,氣運擋都擋不住,如果考的題目都是沒看過的,那只能說運氣不佳,下次再接再厲。 這一次,蘇錦樓碰到了熟悉的題目,這么好的機會肯定要把握住,不過也不能因為運氣好就掉以輕心,至少這次答題是以他自己的觀點為主,不然若是再把答卷整成和陶真的一樣,他還真不知道有沒有上一次的好運逃過一劫了。 兩篇文章寫完,還剩最為頭疼的賦詩,蘇錦樓本打算空著的,但先前以為沒啥希望了才不想瞎折騰自己的腦子,如今第一場考試的兩道大題都是自己熟悉的題目,心里不由的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這賦詩自然也不能像原先一般敷衍了事。 “分離?還是指夫妻之間分隔兩地?好煩……”一看到夫妻分離就想到孔雀東南飛,然并卵,他連東南飛的兩個主人公名字都記不住,好像還有個什么“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后面還有啥的?算了,還是自創吧。 寫的磕磕絆絆,改了又改,既要費腦細胞還要情景代入體會離愁別緒,他當年高考都沒這么吃力過,最終得詩一首。 “床前一片明月光,地上鞋子有兩雙,躲在角落淚汪汪,形單影只淚千行?!?/br> 應該沒有離題吧……“明月”表明是在夜里,“鞋有兩雙”卻只能“形單影只”說明此刻丈夫出門在外,與妻子分隔兩地,彼此之間思念著對方,所以才會“淚汪汪”“淚千行”。 雖說語言樸實無華,但足以表明夫妻分離,嗯,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于是當閱卷人看到這首詩時險些被口水嗆到,這是哪個牛人???寫的不是夫妻分離,而是夫妻和離吧……妻子偷漢子當場被抓,竟然只是苦兮兮的縮著,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要是自家孩子這么沒出息,他肯定得家法伺候!啊呸呸呸!他瞎想什么呢,自家兒媳婦怎么可能不守婦道? 于是閱卷官在此卷的賦詩旁批注了一個大大的慘字,因此卷兩篇文章都評了上上等,故而此卷暫時取中。 蘇錦樓考第二場試時,似是好運氣被用光了,詩就不必提了,這一塊向來是他的短板,唯一的一篇文考的還是四書中的內容,他找到了題目出處,但此文相較于四書里其他三本書而言,是他最不擅長的書目,故而這一次的文章寫的平平無奇。 院試結果是綜合兩場的成績,就算第一場的文章寫的再出眾,有那么一首打油詩的拖累,綜合成績最多只能算是中上,這第二場文章毫無閃光點,詩寫得還不如第一場呢,綜合下來最多只能得個下下等,看來這次終究是白高興一場,蘇錦樓聞著考棚里熏人的味道,不禁在心里豎了一根中指。 方世澤查閱主閱卷官擬出來的名單,見沒有蘇錦樓的名字,心中絲毫不覺詫異,那蘇錦樓居于府試末位,中榜的可能性小之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