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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彼時早在莊子時便已知曉那丫頭入了兒子的眼,當時還想著待府里的事兒忙完了,屆時再來親自安排一番,她特意將娘家的尹老太太及其侄女尹芙兒留了下來,便是為此做著打算呢。 想著怕兒子不同意,屆時便又添上了那個小丫頭一并給納了,合計著應當無甚問題。 可是后來又發生了那樣天大的事情,哪里還顧忌得上其他的,此事,便隨著沈毅堂外出公干,數月未歸而漸漸的淡了下來。 哪知,那廂兒子才剛回來,便直接將人給弄去了。 老夫人淡淡的打量著地上規規矩矩的跪著的女孩兒。 這女孩兒顏色太好,生得太美了,盡管年紀尚小,卻已是花顏綻放,風華愈現了,且端得一副波瀾不驚的氣度,不由令老夫人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同樣風華絕代的人。 可是老夫人卻是萬萬不希望自己驕傲的兒子又重蹈當年的覆轍。 老夫人緊緊地盯著春生。 過了許久,只挑眉道著:“你倒是承認的爽快,是不是料定了會有人替你開罪?你可知有意重傷了主子,要承擔怎樣的后果不曾?” 春生心知此番事情鬧到了老夫人跟前,還特意派人將她喚來了,定是要追究到底呢。 肆意傷害主子,這可是府中的大忌,無論是在哪家府里,絕對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且傷害主子是一回事,便是往深了想,勾著主子隱瞞不報,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呢。 作為那沈毅堂的母親,老夫人自不樂意這樣的事兒發生在自個兒子身上的。 春生咬牙,只往地上復又磕了一個頭道著:“奴婢絕無這樣的想法,還望老夫人明察,奴婢···”春生握緊了手指,“奴婢并非是有意的,奴婢深知,這一切皆是奴婢的錯,還請老夫人責罰?!?/br> “哦?責罰,你覺得你當得起怎樣的責罰?”說到這里,老夫人不辨喜怒的臉上忽地一變,只揚了揚眉忽然沖著一旁屏著氣息伺候的云雀道著:“你且告訴她,讓她自個說,她該當怎樣的責罰?” 云雀被老夫人點名,只有些惶恐,手中捏緊了帕子,卻是強自鎮定的看著前頭的春生道著:“方才特意請了濟世堂的徐大夫過來為爺診斷,徐大夫說···” 云雀語氣頓了頓,只覺得底下一道鋒利的目光向她掃來了,她的面上一頓,半晌,只小聲的道著:“徐大夫診斷說爺手上的傷因傷了筋脈,又···又護理不當,恐往后將···往后大拇指將···” 只小聲的擠出了幾個字,道著:“怕是會不甚靈活了···” 春生聽了渾身只猛地一顫。只下意識的睜大了眼愣愣的看向一旁的沈毅堂。 兩人的目光撞到了一塊兒。 沈毅堂的目光微閃。 春生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老夫人只將視線定在了春生的身上,面色一愣,只一字一句的道著:“你且說,你當得起怎樣的責罰?嗯?” 老夫人說得極慢,便是面上甚至都不見任何怒氣,只是老夫人雙目如炬,本就是出身世家,乃是為簪纓之族的貴夫人,又見識多廣,身居內宅高門整整幾十年威嚴屹立不倒,她見證過兩朝更新換代,培養子成才,女成貴人,這樣的人物又豈是個簡單的。 定定的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只覺得有股深深的壓迫感,令人無處遁行。 春生只咬了咬牙,臉上一片蒼白,她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只覺得老夫人的視線就像是一把刀,平靜,卻是極為緩慢的一寸一寸將她凌遲著。 而心底亦是有股子酸澀感,只覺得有股愧疚油然而生。 她并不知,她將他傷得那樣深··· 可她的的確確的是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力道了啊,她那一刻明顯是有些魔障了。 早該知道的,他留了那么多血,他的皮rou都將要分離了,他痛得青筋都要暴起來了。 他還將傷口日日悶在了護腕里。 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 春生的眼眶一紅,只伏在了地上,啞著嗓子道著:“皆是我的過錯,我···奴婢自知罪過,愿意接受任何責罰,便是將奴婢打了板子或是···或是直接發賣了,奴婢亦無任何怨言,還望老夫人宅心仁厚,不要牽連到奴婢的家人們,奴婢任憑老夫人發落···” 頓了頓,只小聲的嗚咽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只這一句聲音極小,怕是出了她自個外,尚且無人聽得到吧。 老夫人看著春生匍匐在地,微不可察的輕嘆了口氣兒。 老夫人早年的性子氣勢凌云,并且是有些吹毛求疵的,眼底最是容不得沙子了,亦是嘴容不得挑戰主子權威的奴才了,若是彼時年輕那會兒遇到了這樣的事兒,早就命人推出去直接將人給處置了,哪里還容得在這里唧唧歪歪的。 可是,自人老了以后,心性反而愈加平衡了許多,尤其是重病以后,只覺得便是連多一天的壽命都像是撿來的似的,心性也隨著愈加的豁達,性子愈加的和善了,對人對事也隨著多了一分憐憫及寬容。 方才還覺得極為惱恨的事兒,一轉眼,只漸漸地心平氣和了。 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兒,見一旁的蘇氏看了過來,半晌,老夫人只開口卻是對著一旁的蘇氏道著:“犯了錯就該受罰,若是此番就這樣輕輕地揭過了,難免不能服眾,往后還如何管教府里的下人,既然現如今由你掌著家,此番便由著你來發落吧···” 老夫人話音剛落,便見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的沈毅堂忽然從座位上立了起來。 第151章 | 沈毅堂直接走到春生跟前, 提著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拉了起來,春生一時不察,整個人都被帶得有些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