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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羅著洗碗,靈素攔了道:“我來洗,你喝點茶歇會兒,待會兒還給我念書呢。我同你說,我今日又買了幾本書,你可得受累了?!?/br> 說著先把剛買的書拿出來給方伯豐看,自己回里頭三兩下洗了碗,又擦干凈手出來說話。 自從靈素從山上不知道哪里揪了秋茶葉兒回來,揉巴揉巴烘干了,就成了他們如今家常喝的“茶”。方伯豐娘親從前是吃茶的,后來就停了,想來也是手里拮據為了給他讀書省錢的緣故。是以他實在不曉得什么茶的好壞。如今這個喝著茶香撲鼻,便就喝了,不論其他。 靈素出來,他剛把那幾本書都翻過一回,笑道:“這些書都說些民生要務,有些東西咱們這里不一定用得上呢?!?/br> 靈素道:“說是朝廷匯編了教人們怎么過日子的,這是好事兒啊,可怎么沒怎么聽人說說起過呢?!?/br> 方伯豐一嘆:“這同早先說的農書一般,識字的多半不惜得看這些,需要知道這些的又多半看不著這些書?!?/br> 靈素便道:“看來往后得多些人給念念才好!” 方伯豐一笑。便先接著昨日苗老爺子給的書念起來,又念了小半個時辰才停。 靈素給另外沏了一壺茶來,倒出來卻不是方才的茶了,一嘗,甜不絲兒的。靈素便笑:“這是我熬的梨膏水,給你潤潤嗓子?!?/br> 方伯豐笑道:“這個不錯?!?/br> 靈素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黃不嘰兒的東西遞過去,問道:“你看這個,可是蠶繭?我從這種樹上撿的?!闭f了又拿出一張樹葉來。 方伯豐看了會子:“不像,蠶繭是雪白的,有些地方有秘法,能養出淡綠的來,那也是極淡的顏色。且蠶繭看上去可比這個好看多了?!?/br> 靈素道:“可這里頭也有個蟲子呢,同你說的蠶蛹一個樣兒?!?/br> 方伯豐想了想道:“你等等,我有些印象,仿佛是有這么個東西,叫做野蠶的?!闭f了就回屋里,一會兒尋出一本他從前的書來,翻來翻去,果然找到一處有記載的,念給靈素聽了,又道:“沒錯了,就是野蠶了。要說起來,最開始就是用的這個。后來有了桑蠶,便漸漸地都轉那邊去了?!?/br> 靈素道:“哦,就是不值錢唄?!?/br> 方伯豐叫他這句話提醒了,從袖子里也掏出一件東西來,卻是一個自己拿紙粘的小本,笑著道:“你來看。我把這些日子經手的東西的價錢都給記下來了。你不是老指著賣山貨?這些東西我尋常不買賣,也不知道的。整好如今船運排班,整天聽他們說這些,我想著或許你樂意知道,就都給記下來了?!?/br> 靈素果然大樂,忙催他:“你念幾個我聽聽?!?/br> 方伯豐便念了兩頁,又笑道:“只是你這野蠶肯定是尋不著價兒的了,咱們縣里沒聽說有出這個的?!?/br> 靈素卻心思不在那里了,反想著另一出,她道:“羊毛多少錢一斤?”方伯豐道:“生羊毛五十文一斤,凈羊毛是一百文?!?/br> 靈素撇嘴:“這也太不值錢了!那羊一年就換兩回毛,就算都薅下來,能有多少?得多少羊的毛才夠買這幾本書的!難怪說朝廷官刻了卻沒人知道了,都怪這書價太貴!” 方伯豐笑道:“我看你是今日這幾本書買rou痛了。實在是,這書自然不當吃不當喝的??扇羰悄銓W會了釀酒做醬的,許多如今看來無用的東西或者就有用了呢?且你主意素來比旁人多,腦子又轉得快,說不定跟著學了還能觸類旁通,比書上更高明了,不是更好?這哪里是多少錢能衡量得來的!” 又道,“這樣,這回的書錢我替你出了可好?你就不用那么心疼了?!?/br> 靈素叫他這么一說,怪不好意思的,方伯豐那里已經把銀子掏出來了。靈素的記性,她記著那時候方伯豐把九兩銀子給她,她就拿了兩小塊,把剩下三塊更小點的還給他了。后來他又有一個月的工錢,是一兩半的,說是家里日常要使費,便給了靈素了。如今見他掏出來還是那三塊銀子,便道:“你怎么都不花的?” 方伯豐失笑:“如今我衣裳鞋子有人買,還穿都穿不過來,一日三餐不是魚就是rou的,哪里有花錢處?” 靈素道:“你、你不用買書?”說著又想起早上官行里的那些人了,卻聽方伯豐道:“要看書,縣學里都可借得。且這一陣子來,你也讓我讀了不少書了,不都同我自己看過一樣?且這些書還都同我往后的考試掛著的,都不是白功夫?!?/br> 靈素想了想懊喪道:“這么一比,我可就太能花錢了!” 方伯豐樂道:“你這都是該花的,且你花的錢里,倒有一多半是為我花的,怎么能都算到你頭上?” 靈素心說,我那也不是光為了你啊,實在我是為了好玩兒……這話卻不好說。 方伯豐又道:“你光說花的,你還能掙呢!這宅子都是你打河里摸來的,你是咱家的大功臣,怎么能說太會花錢這樣的話?!” 靈素細想一會還真是啊,笑道:“哎呀,我是被這幾本書給魘住了!實在是,我買它們也是為了學東西,學得多了知道的多了,自然會的也多了,往后還能賺更多呢!” 方伯豐笑:“是這個道理,你想通了便好?!?/br> 靈素心里還想著:“自己真是入戲太深了,把這凡塵俗事的玩玩意兒越玩越當真了。那些沒有丁點靈力的破銅爛鐵,不拿去換了東西,留著下崽么?!真是玩著玩著也跟凡人一樣迷糊起來,真是傻了!” 想通了哈哈笑起來,方伯豐知道她性子如此,心里不存事兒,過去就好了,便也放下心來。又拿起書給接著念給她聽。 第二日靈素從外頭回來,方伯豐便興沖沖進來了,笑道:“靈素,魯夫子也要來縣城了?!?/br> 靈素知道方伯豐自縣考成績一出來,就給魯夫子去了書信,魯夫子當時外出尋秋去了,想是今日剛得著的回信,便笑道:“夫子來縣城吃三鳳樓的‘蟹十味’???” 方伯豐搖頭:“怎可拿夫子開玩笑?你??!” 靈素動動鼻子:“我同你說,夫子指定不是那樣喜歡循規蹈矩之人?!?/br> 方伯豐道:“為人當持正,豈能先揣度旁人喜好以趨應?師徒父子禮儀為先才是?!?/br> 靈素胡亂點頭:“是是是,你說的都是?!庇謫?,“那夫子來縣城住哪兒???你剛還說年禮的事兒呢,這下好了,都不用跑了?!?/br> 方伯豐聽她言語中仍是無甚敬意,想到她自小漁獵為生,哪里知道這些,倒也不欲再糾正她,卻道:“夫子是應了書院之邀,唉,只怕從前的書塾就要停了?!?/br> 靈素只問:“那書院在哪里?” 方伯豐道:“書院不在縣城,在遇仙湖邊上?!?/br> 靈素想起那遇仙湖的奇事來,問道:“我聽七娘她們說,遇仙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