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心照不宣。

    過了沒幾天，艾米就在茶水間跟大家顯擺，她被公司正式錄用，已經開始辦理入職手續了。

    眾所周知，韓子夜所在的公司，實習生和正式員工完全是不相干的兩碼事。實習生能留在公司的，可謂百里挑一。

    大家紛紛恭喜艾米，她心虛看向韓子夜。

    兩人心知肚明，整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艾米。即使公司本來沒有錄用她的打算，但一個實習生作為職場性sao擾的受害者被公司辭退，這件事可大可小。公司怕麻煩，索性讓她留下。

    韓子夜揣著明白裝糊涂，跟著大家一起說：“恭喜?！?/br>
    艾米朝她點點頭，移開目光，跟大家有說有笑，滿面紅光。

    直到茶水間只剩下韓子夜和艾米兩個人，艾米才用中文小聲說：“子夜，我知道，你心里其實挺看不起我。我也想像你一樣有骨氣。但沒辦法，我不但要掙錢養活自己，還要還父母幫我付的那些學費。你一個富家女，根本理解不了?！?/br>
    韓子夜說：“你那意思，‘骨氣’這個詞，挺不接地氣的，是么？”

    艾米正要說什么，正好有人進來，她馬上改說英語，幾個人聊了兩句。

    等那人走后，韓子夜笑：“你姨媽走了？不用管我用中文借姨媽巾了？”

    艾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韓子夜又說：“你那天跟我打聽，我有什么證據，那我也問問你，你又有什么證據呢？是不是像陳老師一樣，邊上床邊記錄，有圖有真相？”說著，她把咖啡紙杯扔進垃圾桶，“我確實，挺看不起你的?！?/br>
    韓子夜一陣風一樣，從艾米身邊走過。艾米的手指，用力握緊杯子，指尖已經發白……

    晚上，韓子夜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她煮了點面，配上麥洛做的蔥油汁，拌好了吃。

    她吃高興了，順手給麥洛撥了個電話：“你猜我在吃什么？”

    麥洛像是一下就猜到了，他沉聲問：“好吃么？”

    “好吃。就是手一抖，倒多了?！?/br>
    那頭被逗笑了。他問：“怎么這么晚才吃東西？”

    韓子夜挑起一根面，纏在筷子上玩，“晚上加班?！?/br>
    那頭“嗯”了一聲。

    韓子夜低聲叫他：“麥洛?！?/br>
    那頭沒有說話，韓子夜又把手機往耳朵上貼了貼，只聽到急促又深重的呼吸聲。

    她問：“這瓶吃完，還有嗎？”

    半天，她才聽到悶悶的一聲回答：“有?！?/br>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雞年大吉！

    又主外又主內的餅干，忙得有點傻。

    啥也不說了，上紅包！

    第26章 一面之緣

    公司的動作很迅速。

    大家都不在的時候，保安帶離職的經理收拾了東西。早上上班的時候，大老板親自引著新的項目經理向大家逐一介紹。

    那件有人困擾有人得益的性sao擾事件，在眾人眼里，像是從沒發生過，船過水無痕。

    新的項目經理需要時間熟悉，韓子夜還是沒能回到原先的項目組，這讓她或多或少有些失落。

    周末韓子夜難得清閑。她早上七點去健身房健身，還沒到家，就接到姜辛的電話。姜辛說她最近特別饞青團。

    青團是種綠油油的軟糯糕點，外皮用草頭汁摻在糯米粉里，里面包上各種餡料。

    姜辛老家在江南，類似這種南方的點心，在紐約很難找到。韓子夜公司離唐人街比較近，附近有家中餐館，老板是上海人，所以在這家店里可以買到各種口味的青團。

    韓子夜一路慢跑回家，耳朵里塞著耳機，對姜辛說：“我今天不用加班，一會兒我專門去幫你買，很快就能給你送過去?！?/br>
    姜辛也不客氣，直接說：“我不吃甜的，只吃rou松的?！?/br>
    韓子夜這才回過味來，問：“你是不是——”

    “懷孕了?！苯琳Z氣懶洋洋的。

    韓子夜想起姜辛蜜月就開始跟她老公鬧別扭，試探問：“你老公高興嗎？”

    “還行?！苯磷チ艘话褕怨M嘴里，在電話里嚼得咔哧咔哧響，“我是不想那么早就生孩子的。但他想要，不準我避孕。好在我們婚前簽了協議，所有養孩子的花費都要他負責，我才同意生?！?/br>
    別人的事，韓子夜不愿多談，只關心姜辛：“你有什么反應嗎？聽說有人早期孕吐特別厲害?！?/br>
    姜辛笑：“反應？有啊，就是特別能吃。我家那口子，一個大老爺們，硬是沒我飯量大?！?/br>
    姜辛說著，也不知又放了什么在嘴里，嚼得挺大聲，韓子夜都聽餓了。她含糊問韓子夜：“你呢？上次在機場，我就看出來了，你們倆一個比一個別扭，現在怎么樣？到底分沒分手？”

    韓子夜沒說話。

    姜辛看不下去了：“你還在等什么？都讓人掃地出門了，還不舍得說分手？這是要拖到地老天荒呢。我可警告你啊韓子夜，大衛那種很傻很天真的鉆石王老五可是不等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倒是你那個窮帥窮帥的男朋友，心里主意正得很，不好駕馭?！?/br>
    韓子夜不吃這套：“行了。說什么都得捎帶上大衛，就跟電視里的植入廣告一樣煩人?！?/br>
    姜辛被氣笑了：“對你好，一點都不領情。不就是結個婚么，在你倆眼里，跟多神圣多了不得的大事一樣?；橐霾痪褪窃谙鄬Π踩l生的環境下，找個信得過靠得住，又受法律保護的長期炮/友么？你以為，那些壞人結個婚就變好了？好人結個婚就上天了？”

    “得了，我跟你這種孕期婦女荷爾蒙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聊不到一塊兒?！表n子夜悻悻掛上電話。

    唐人街，一早就熙熙攘攘全是人。

    韓子夜走在嘈雜逼仄的小巷里，仰著頭，一家家察看店名，找那家上海館子。

    對面有人站定了看她，半晌不確定喊：“韓小姐？”

    韓子夜收回目光，看向那人。

    那人五十出頭，半白的頭發，牛仔外套上有些黑色油污。

    韓子夜在腦子里跑馬燈一樣轉著，自己到底什么時候認識了這號人物，終于押注一樣問說：“麥——叔叔？”

    那人眼睛一亮，笑呵呵點頭：“好眼力啊，才一面之緣，就記得我了?！?/br>
    果然是麥爸。

    韓子夜立馬客客氣氣說：“叔叔，你有時間么？我請你喝茶?！?/br>
    麥爸擺擺手：“我還有事，改天改天?！?/br>
    說著，他從韓子夜身邊走過。

    韓子夜看著他的背影，發現他走路特別費力。她三步并作兩步追過去，扶住麥爸。

    麥爸抬頭，因為疼痛，滲了滿腦門的汗珠。他站在原地，拿拳頭敲了敲后背說：“我這腰，疼了好幾天了，正要去看醫生。韓小姐，你先忙吧?！?/br>
    韓子夜沒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