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手里的煙，升上車窗，一腳油門開了出來。

    車開到半路，麥洛去加油站加了些油，又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杯咖啡。

    他坐上車，喝了口咖啡，無聊打開GPS，這才發現，剛才去的那個地址，在地圖上，是不顯示的。

    麥洛摸出手機，給尼娜剛留的那個號碼打了個電話。

    長音不停嘟嘟的響，卻沒有人接聽。

    他調轉車頭，飛一樣開了出去。

    一路上，他不停撥打那個號碼，直到他又回到那個私人住宅外。

    這個住宅區很大，他停在路邊，只能隔著假山草坪，遠遠看到一排房子的輪廓。至于里面有沒有人，亮沒亮燈，他完全看不清楚。

    沒過多久，一個黑點從遠處的一團漆黑中剝離出來，向著他車的方向，拼命奔跑。

    他趕緊打開車門，尼娜拿著手袋，渾身上下只穿著他的那件大夾克，鉆進了出租車里，砰的一聲甩上車門。

    他看了尼娜一眼，把油門踩到底。引擎發出一聲刺耳的轟鳴，出租車從那條小路加速離開。

    尼娜在車上有些發抖，她把夾克裹得緊了些，點上煙，大口大口，貪婪抽了起來。

    麥洛把車開到大路上，兩人才放心。

    尼娜笑得很大聲：“威廉，你說得對。我不想。老娘可不想當個婊/子?！?/br>
    說著，她解下安全帶，轉身捧住麥洛的臉，吻上他的嘴。

    麥洛的視線被尼娜白花花的身體擋住，他罵了一句，把車晃晃悠悠停到路邊。

    尼娜伸手去拉他的皮帶，他一把按住尼娜的手，把她推回座位，大聲說：“我特么也不想！尼娜你聽好了，我也不想?！?/br>
    ……

    韓子夜捧著那個從垃圾箱翻出來的紙袋上樓。

    手機鈴聲一直響。她看了一眼，接通電話。

    那頭艾米的聲音傳了過來，裝作若無其事問：“子夜，聽說你請了病假，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表n子夜歪頭夾著手機，把紙袋里的兩個瓶子放在廚房的流理臺上，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誒，聽說沒有？我們頭出事情了。他今天一來上班就直接被叫走，下午的時候，他的工作已經移交給別人了?！?/br>
    “哦？”韓子夜把瓶蓋打開，拿手指沾了點蔥油汁放進嘴里，“他出什么事了？”

    那頭，艾米沉默。

    停了一會兒，艾米笑了，她說：“子夜，是我在問你。你別裝糊涂。你走的時候我見了，歡蹦活跳的，哪像有病啊，比我都精神。而且你剛請病假，經理就出了事，你說，多巧。我看，你得的，是心病吧?！?/br>
    韓子夜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屋子里只亮著一盞夜燈，微弱的亮光，把她的身影投射到墻上。

    艾米慌了。如果經理被韓子夜拉下來，不管他是犯的什么事，艾米都白被睡了，不但沒落著好，說不定還惹一身官司。

    越慌越不禁逗。

    韓子夜對艾米坦言：“是的，經理那事，是我干的。他在休斯頓的時候，曾經對我進行過性sao擾，被我告到人事那去了?！?/br>
    艾米倒抽一口氣，頓時沒有了平日里算計人時的氣定神閑，急道：“子夜，你可別嚇我，你這是在玩火呢。這要是沒告倒他，你怎么辦？”

    韓子夜笑瞇瞇說：“這是我的事，怎么嚇著你了？最差他還能殺了我不成？大不了被炒。我無所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而且，我也不是空口無憑胡說的。我有證據?！?/br>
    “證據？”艾米顫聲問，“什么證據？”

    韓子夜哎呀一聲：“人力資源的人回我郵件說，要我保密?！?/br>
    艾米看問不出什么，只好悻悻掛了電話。

    韓子夜把兩個瓶子旋緊，放進冰箱里。

    艾米說得不錯，其實韓子夜心里也在打鼓，怕證據不夠定罪，經理再反過來告她誣陷。

    她需要艾米的幫助。艾米跟經理是睡過的，這證據，足夠板上釘釘。只要她能跟韓子夜站在一條船上，那經理就鐵定完蛋。

    但跟艾米，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又說不得。她如果知道韓子夜在這件事上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只會在一旁冷眼旁觀。

    人事上處理得非常神速。

    韓子夜請假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人力資源主管的郵件?！卷n小姐，告訴我，你最快什么時候可以來公司，我們需要當面談談?！?/br>
    韓子夜趕緊回說，她第二天就會回公司上班。

    讓韓子夜想不到的是，第二天跟她見面的，竟然是一個公司高層。

    這號人物，在韓子夜的印象里，都是平面的，因為她只在電視新聞報紙雜志上出現過，連韓子夜面試的時候，都沒露過面。

    那人性別女，五十歲上下，瘦高個子，一身高定套裝，卻有著所有西方女人的普遍毛病——老得快。她皮膚粗糙，玻尿酸都拯救不了她眼角的皺紋，胳膊上，和頭發一樣顏色的金色體毛非常茂盛。

    她坐得筆直，先自我介紹一番，接著就直入主題地談起韓子夜的投訴，表情非常嚴肅。

    韓子夜看對方端著，心說，你嚇唬誰呢？又一想，嚴肅點好，她在美國這幾年，讓她吃虧上當的，都是表面和藹可親的笑面虎。韓子夜不敢奢望沒有交情的陌生人會對她多好，只要不坑她，像這樣，有事說事就行。

    那人說：“韓小姐，關于你投訴的那件事，我們經過調查，已經給出了處理意見?！?/br>
    韓子夜看著她的眼睛，慎重又平靜。

    那人兩手交握放在桌上，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動作，卻能讓人感受到強大的氣場。她簡單說：“他必須走人?！?/br>
    韓子夜定定瞧了她一眼。

    那人臉上有了一抹笑意：“我在這個公司工作十七年，你知道在我手里，聘用了多少人，又解雇了多少人嗎？我甚至炒過現任CEO的親弟弟。一個小小的項目經理，根本不值得公司為他浪費資源?！?/br>
    韓子夜面對著那張笑臉，心里不覺滲出些寒意。這樣不近人情的態度，對于她這種懟完客戶懟上司，業績不大，事情卻搞得不小的菜鳥員工來說，無疑是種警告。

    韓子夜想說句謝謝，又覺得這樣說，更讓她顯得低人一等。于是她站起身，跟人握手說：“我很高興聽到這個結果?！?/br>
    那人握住她的手沒有松開：“韓小姐，我個人建議，如果調查出還有其他的受害者，事情進入法律程序，希望你能配合，積極協助調查。畢竟，法律是對我們女性最有效的保護?！?/br>
    其他受害者？韓子夜略一思忖，答復：“好的?！?/br>
    墻倒眾人推。果然，韓子夜才走出去上了個廁所的功夫，就看見“其他受害者”離開了格子間，被叫走了。

    艾米回來時兩頰粉底上現出兩道淚溝。

    韓子夜跟她對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