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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宗越瞇了瞇眼眸,目光攫住她臉頰,不肯錯漏過她面上每一絲痕跡,“不喜歡?既然如此,一開始怎會商量起婚事?” 這語氣略有些逼問的意味,沈慕春不愛聽,她皺起鼻尖,甕聲道:“敢問皇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聽從難道不正常?” 宗越頷首,食指蜷曲在桌面輕敲,慢條斯理答:“正常,當然正常,但你退婚算怎么回事?朕現在是在問你,一切正常的情況下,為何突然之間會做出這個不正常的決定?” 面色漸僵,沈慕春心下腹誹,他這是故意與她作對? 哪來的這么多問題?他憑什么盤問她的婚事? 宗越瞧出她不高興了,奈何他向來如此說話,豈能一時就能扭轉?也罷也罷,他此時心情難得明媚了些,便和顏悅色與她好脾氣道:“宮里有不少上等的阿膠銀耳山參,補氣補血,朕稍后讓人給你送過去?!?/br> “臣女無功不受祿,受不起?!?/br> “就當是朕賞給你爹的?!?/br> 沈慕春看他情緒轉變如此之快,也是瞠目。所謂敬酒不吃吃罰酒,她最不愛長輩推三阻四佯裝客套那一套,便不作聲了,他愛賞就賞,反正宮里這種東西多的是。 屋內一陣沉默,宗越觸了觸鼻尖,看她總似有若無地觸碰左腕上的那串木念珠,找話題道:“之前沒見你戴過?!?/br> 沈慕春驀地松手,穩下心緒答:“是趙夫人所贈,聽說可以驅邪避難?!?/br> 宗越點頭,再尋不到話題,只好尷尬地喝茶。 “皇上?” “嗯?” 沈慕春看他眼神瞬間亮起,像被點燃的煙花。她突然覺得,這樣的他似乎也不是那么討厭。輕咳一聲,沈慕春藏住嘴角笑意,眼珠轉了一圈,突然問:“聽聞皇上即將大選?” “太后的意思?!蹦行┚执?,宗越放下茶杯,偷偷瞧她臉色。 “哦”了聲,沈慕春并攏雙手,心思幾經變幻,最后尷尬窘迫地憋紅了臉,抬頭尬笑著看他:“那皇上……是否還是……”笑容越發僵硬,沈慕春撓了撓脖頸,這怎么問的出口?他雖然年紀輕輕,可宮里有姿色的宮女婢女不少,萬一他經受不住誘惑已經和別的女人那個了,那甭管他討厭還是討喜,都不關她事了。 “還是什么?”宗越疑惑。 “嗯……就是……”漲紅了臉,沈慕春盯著他好奇的雙眼,心癢癢的想問,可上下唇瓣卻像是黏在了一起,愣是開不了口。 “有話說話,朕不怪你就是?!?/br> “當真?” “朕自然說話算數?!弊谠饺滩蛔〉仫w快點頭,言辭篤定。因為他實在是奇怪什么話能讓一向爽朗的她突然嬌羞成這副模樣,難道是?宗越眉眼染上幾絲喜意,愈發直愣愣盯著她催促。 用力閉了閉眼又睜開,沈慕春決定不顧一切的豁出去了,不就問問嘛?他若是,他就能成為她走投無路時的最后一根救命草,他若不是,別浪費時間,他回他的皇宮,她繼續找她的保命人。 “皇上還是完璧之身嗎?”聲音如蚊蚋,沈慕春迅速從嘴里過了一遍。 寥寥數字,雖口齒不太清晰,宗越卻聽清了。 他一時反應不及,面部表情沒什么變化,完璧?完璧之身? 漸漸地,他整個人石化。震驚以及不可思議填滿了眼眸,他怔怔盯著對面的沈慕春,腦子已經凝固。她……她居然這么在意這個?這……武將的女兒都這樣霸道?他還得為她留著完璧之身?簡直聞所未聞。而且他們還沒怎么前她手都想伸這么長,以后要真怎么了還能了得……… 沉靜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后悔也沒用。沈慕春在緘默里慢慢平靜,她想,她差不多已經能確定答案。 怕是趙夫人都忘了他是當今天子吧,他根本不是她的救命草。 “我……” “朕……” 兩人同時出聲,互相望一眼,同時陷入沉默。 宗越等了半晌,眼神落在她臉上,旋即躲開,他此時心情復雜得很,好像有些沒面子丟尊嚴,又有些扭曲怪異的滿足感, “朕問你?!陛p咳一聲,宗越雙手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你是不是因為這樣,才突然反悔,不和晉陽候侯府世子成親了?” 沈慕春皺眉,這樣是哪樣? “沉默即默認,有沒有異議?”宗越硬氣地敲了敲桌子,向她投去一瞥。 滿頭霧水的沈慕春只好暫且選擇沒有異議。 “你……你……”一連兩個你,宗越陡然像蔫了的茄子,扶額嘆長氣,“你這樣,朕壓力很大,真的很大。朕和你……哎……”他對她是有好感,想時時都能瞧著她,無事逗一逗,可保心情舒暢。但他們都還年輕,沒見過幾次,哪能輕而易舉就立下盟誓? “朕得先回去考慮考慮?!弊谠矫碱^緊皺,嚴肅至極道。 沈慕春:“……”有沒有睡過別的女人需要考慮?嘴角劃過一絲諷笑,沈慕春起身行禮,她早準備走了,待在這兒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 “臣女告退?!?/br> “誒?!弊谠锦唛_椅子追上去,“你生氣了?” “臣女不敢?!瘪v足,沈慕春屈膝再行了個禮,“皇上留步?!?/br> 宗越當然不會留,他跟她走出雅間,下樓,幾番欲言又止,然后覺得不大對勁,他們兩人這個定位是不是搞反了?作為考慮要不要接受的人,為何他得好聲好氣哄著她? 第78章 站在窗下, 目送小皇帝與沈慕春兩人漸遠, 陸宴初轉身下樓, 打道回府。 才進家門, 正巧前幾日下令搜集的卷宗給送了過來。陸宴初眼神示意小廝們將一整箱卷宗抬往翰承院書房,旋即抬腳尾隨而去。 至于假借豆苗兒之名會沈慕春這件事, 他就不信他就能有那么倒霉, 一直不做壞事的人,難道第一次就能被當場抓獲?還是等她問起時再解釋吧, 反正這事兒也無傷大雅。 屏退下人,打開鎖住的沉重木箱, 陸宴初拂袖扇了扇灰, 從中取出幾本卷宗, 坐在書桌旁快速翻閱。 暮色四合, 書房亮起幾盞橘燈。 陸宴初飲下幾杯濃茶,勉強還能撐住。 闔上手中卷宗放置到左面,繼續從右邊拿出一本翻開,陸宴初摁住眉心, 有些發愁。 他覺著, 他排查的方式似乎有問題,倒不如學她,找幾個人多加打探打探…… “夫人?!遍T外驀地傳來行禮問候的聲音。 陸宴初萎靡的精神為之一振,下意識以為她是來興師問罪。 按捺下紊亂的心緒, 陸宴初搖頭失笑, 果然, 一向正大光明不做虧心事的人臉皮薄,風吹草動就心虛得不行,哪像她,怕是早已練就出城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