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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他悲哀的同時又該慶幸,至少他是那個她所需要的人,至少他不用看著她主動投向別人的懷抱。 “記住,你要一輩子都需要我?!鳖~頭抵著她額頭,陸宴初啞聲道。 他的溫度一點點過渡到她血液,豆苗兒愣了愣,今日的他格外反常又脆弱。藏在喉嚨口的話慢慢咽下去,豆苗兒決定再積攢些勇氣,或是等他心情平復些,她會告訴他真相,但愿那時,他依然能對她說出這句話。 默默溫存了會兒,兩人回寢房。 時辰已晚,豆苗兒親自給他涂抹藥膏更換紗布后,便同時躺下就寢。 被他緊緊摟在懷中,豆苗兒不敢亂動。他很安分,沒有太多□□的色彩。 伸手環住他腰,豆苗兒緩緩睡去。 耳畔細微的呼吸聲綿長而安穩,陸宴初睜開清醒的眼睛,適應昏暗后,他低眉望著她柔和的輪廓。 那個藏在背后的人始終是個隱患,他必須竭盡全力將此人找出,哪怕掘地三尺。 虧欠了她的,虧欠了福寶的,他絕對不能姑息。 翌日早,陸宴初起身上朝,豆苗兒迷迷糊糊被他親了會兒,隱約仿佛還聽到他貼在她耳畔說了句什么。 是什么話來著? 一邊擦著臉,一邊拼命回憶,奈何總是想不起來。 莫可奈何的放棄,豆苗兒簡單梳洗打扮一番,坐馬車匆匆趕往將軍府。 不過短短幾日沒來,將軍府內的氣氛陡然壓抑許多,豆苗兒早叮囑過學成,若慕春病情惡化,一定要差人給她遞個口信兒。想來或是他忘了,又或是擔心這個親jiejie,竟沒有給她傳信。 豆苗兒自責不已,是她過于獨斷。 原以為“奪?!睍獾椒词?,那人不該如此放肆,怎知…… 沈臨邑請了許多大夫聚集在府內,有民間神醫,也有宮中御醫。 但顯而易見,他們并未診斷出什么確鑿的病癥。 為人父母的心情她十分理解,看沈臨邑眼下那兩團暗青,便知他已有許多天未曾好好休息。 任何寬慰的話都蒼白無力,豆苗兒對著他嘆了聲長氣,請求他讓她與慕春單獨聊聊。 這不是個無理的請求,沈臨邑沒有心情反對。 接過婢女手上托盤里黑乎乎的一大碗湯藥,豆苗兒幾不可察地蹙眉,是藥三分毒,慕春不該再喝下去了。 踏入門檻,掩上門落栓,豆苗兒掀開紗簾,望向床榻上面色蒼白的沈慕春。 當著她面,豆苗兒將滿滿的湯藥澆入一盆富貴樹中。 “慕春,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聽起來荒謬至極,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倍ǘㄍ牣惖纳蚰酱?,豆苗兒神色嚴肅。 “趙夫人請說?!蹦呐虏×?,沈慕春依舊比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多幾分活力,“實不相瞞,我早就受夠了這湯藥,夫人此舉委實爽快,我喜歡?!?/br> 哭笑不得,豆苗兒走到床榻邊坐下,面上輕松很快變得慎重,褪下左腕上的木念珠替她戴上,她低聲道:“慕春,感受到了嗎?” 眸中接連晃過愕然震驚以及不可思議,沈慕春盯著看起來普通的這串念珠,又仰頭望著豆苗兒:“它、它在發熱?” “沒錯,你我都能讓它散發出一股暖流,但晉陽候侯府世子并不能?!?/br> 秀眉打結,沈慕春不解。 豆苗兒深吸一口氣,將當年道徵大師的說辭復述一遍。 “因我有過同樣的境遇,所以之前就對你的病情有了懷疑?!倍姑鐑豪斫獯丝躺蚰酱旱恼炫c呆滯,想當初,她不也同樣覺得整套說辭都玄之又玄嗎? “所以……”沈慕春眼珠遲鈍地轉動,落在她臉上,“趙夫人你是在利用首輔保命?” 渾身僵硬,豆苗兒埋頭,這句話簡單而直接,卻直入主題。說難聽些,她不就是利用陸宴初來保命嗎? “可你們現在是互相喜歡?”沈慕春略覺抱歉地轉移話題,陷入迷惘之中,“那我……” 豆苗兒閉了閉眼:“我很幸運遇到的是他,偶爾我也會自我安慰,或許冥冥之中,這是指引我走向他的機會,但是……”豆苗兒抱歉地望著她,“這種想法是錯的,沒有誰愿意遭受這場苦難,我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卻又別無他法?!?/br> 離去前,豆苗兒將木念珠留在她身邊。 決定,終究是要自己來做。 約定好明日再來看她,豆苗兒告辭,卻未直接回府,而是繞到了之前來往過的刑部尚書家,來尋尚書夫人。 女人們一旦聚集,尤其是后宅里的女人們,平日閑得發慌,有了能說話的同伴,一壺花茶,幾碟精致糕點,能從天南聊到地北,還絲毫不覺疲憊。 混在堆里插科打諢,時不時引著話題往想要的方向靠攏,豆苗兒硬生生飲下幾杯熱茶并好幾塊糕點,竟打聽出了些有用的訊息。 若情況不假,除卻她與慕春之外,京城確實還有兩位與她們有類似遭遇的姑娘,但這些都只是夫人們恰好清楚的事實,興許另有些慘遭“奪?!钡墓媚锉患抑须[瞞病情,并未流傳出消息。 她們如今都活著,只是…… 福運被奪,原先順暢的路難免坎坷些。 那個偷偷躲在背后的人,能肆無忌憚不顧她性命的在她身上作惡,卻對京城的千金留有余地,是因為知道她背景簡單遠在千里之外不會暴露端倪? 他/她確實認識她,是竹安縣的人?難以置信,小小的鄉野之地,居然有心思如此歹毒的人。 等等—— 竹安縣并不大,如她這般霉運連連的人卻沒有第二個。 也就是說,可能從那時開始,這人便在竹安縣消失了。 來到了京城? 猛地一怔,豆苗兒呼吸陡然急促。 有能力從家鄉移居到京城的并不多,可她腦海中首先浮現的是趙家那些人。 “首輔夫人,夫人……”耳畔呼喚猶在遙遠天邊,豆苗兒捂著胸口呆呆收回視線,憑借對面夫人的嘴型,知道她在喚她。 豆苗兒緩了半晌,將身前的半杯涼茶一飲而盡。 許是太涼了,她渾身血液都冷得發寒。 夫人們見她唇色發白,都有聽聞數月前她替首輔擋下一劍的事實,紛紛噓寒問暖起來。 豆苗兒一一謝過,伺機告辭。 馬車悠悠行駛,豆苗兒靠在軒窗邊,用絨毯捂手。 都五月的天兒了,氣溫漸升,夜里加件衣裳,并不冷??伤藭r此刻雙腳都冒出一股寒氣,牙齒瑟瑟發抖,不知是凍的,或是氣的嚇的。 爹的去時是場意外,但娘過早長辭,除卻傷心過度,斤斤計較起來,其中應當有趙家人的幾分責任。 娘是徹底寒了心了,娘是在為爹鳴不平。 那她呢?難道真的是他們從中作梗?他們又打哪兒弄來的這邪門惡毒的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