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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眉,在他平常逗留的地方找了個遍, 卻不見蹤跡。 召來奴仆細問,得知首輔并未出府, 豆苗兒面色略沉地揮退他們,打著燈籠出了綠韶院。 天都黑了,他人呢? 難不成躲在什么地方賞月?豆苗兒仰頭,今夜月色的確皎潔,可她不信他會有這等閑情雅致,近段日子他不是一直都在懷疑她?倒因為他今日突然受了傷,才生出契機, 讓他對她的這份懷疑暫時擱淺, 只不過…… 嘆了聲長氣, 豆苗兒走到府邸中心湖畔, 駐足逡巡。 湖畔南面種了幾棵桃樹,樹下被她埋了幾壇桃花酒,此時枝葉在月色下顫動,罅隙里隱隱透出幾縷薄光。 有人?陸宴初? 豆苗兒拎著燈籠匆匆上前,定睛一瞧,樹下石桌旁的身影可不就是他? 靠近時,能聞到空中漂浮著淡淡的一股泥土腥味,才埋不久的桃花酒被他用小鍬挖出一壇,招搖至極地擺在桌面。 豆苗兒按捺住怒意,上前站定在他身邊,俯首攫住他身影。 兩人一站一坐,一動一靜。 掀眸望向她,旋即收回目光,陸宴初沉默地往空杯里斟滿酒,仰頭一飲而盡。 他喝酒的動作不快,舉止優雅,顯而易見,理智尚存。 豆苗兒就這么看他慢悠悠飲了三杯酒。 到第四杯,她忍無可忍地一把奪過他酒杯,兩人爭搶時,酒水四濺,豆苗兒將剩了半杯的桃花酒一口氣喝下,而后直直盯著他被夜色覆住的眼眸,試圖尋找出那么點他反常的線索。 目目對視,須臾,陸宴初率先移開視線,從她手中接過空空如也的酒杯,再度斟滿。 豆苗兒憋著氣搶過來,仰頭飲下。喝得太快,嗆了個正著,引出一連串咳嗽聲。 陸宴初擰眉,語氣不由加重:“別喝了?!?/br> “這是我埋的酒,憑什么不能喝?”肩部傷口隱隱作痛,豆苗兒捂住胸口,冷冷瞪他一眼。 陸宴初不作聲,偏頭越過桃枝,望向月光下閃爍著螢星的湖面,夜晚的水寂靜,可他的一顆心卻跌宕起伏又茫然無措,唯有借酒緩沖這匪夷所思的真相。 方才道徵大師對他沒有任何隱瞞,從頭至尾,不過寥寥數句,卻解釋的清清楚楚。 這是他求的答案,可遠遠超越了他想象,最初聽到的那一瞬,他甚至覺得荒誕至極,但又如此的真實。 他心疼她遭遇承受的一切,恨不能立即將背地里害她的人斬草除根??闪硪环矫?,他一時又無法那么快地放下芥蒂。 原來一次又一次,他對她來說,只是需要,而不是想要。泖河村里所有甜蜜而青澀的回憶,那些被他鐫刻珍藏在心底的美好,竟然都是她營造給他的假象。曾經的心動與傾慕,不過是他的一廂情愿罷了。她對他的關切與示好,背后都是別有目的。 甚至此次上京,也是因為他們可憐的福寶需要他。 男兒有淚不輕彈,陸宴初用手撐住額頭,垂低的眸中生出一片薄霧。 不愿去深想,但他無力控制自己的意識。 她前陣子毫不猶豫為他擋下那一劍,他以為是愛,但此時此刻,卻不那么確定了,她或許最愛的只有福寶,他對她來說,可能一直都沒重要到他想要的地步。 他離不開她,也不會就此放棄。 終會釋懷的!哪怕她不夠愛他,至少,福寶還需要他不是嗎? 但今晚,他不想為這些事情煩憂,唯有借酒消愁,等到天亮,就讓一切都隨風而逝吧…… “怎么了?”不安地蹲下身子,豆苗兒主動握住他手,她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緒,像只受傷的小獸,這是前所未有過的。 “你在生我的氣嗎?我是不該對你那么兇?!甭耦^反省認錯,豆苗兒抿唇,嗓子眼兒有些灼燙,“可你不懂我的煎熬,在那一劍之前,我從未想過你有一天會遇到危險,是啊,你身在這個位置,有很多事情都是職責之內,但我只是個困頓在后宅的婦人,你和福寶就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失去你們。我由始至終想要的只是你的一個保證,在遇到危險時,你能不能為了福寶,能避則避?” 微醺的雙眸定定落在她柔和的面龐,陸宴初伸手撫摸她臉頰。 “好?!彼粼缰纳绱速F重,他怎會容許自己有任何的閃失? “對不起?!标懷绯醭洞捷p笑,“是我魯莽,從今往后,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你別怕,千萬別怕!” 忍淚頷首,豆苗兒貼住他留在她臉頰的手背,聞聲詢問:“那你告訴我,為何心情不好?”望向桌面的那壇桃花酒,她略帶嗔責道,“我才封存埋入地底,味兒都沒發酵出來,你倒是心急,明明額上受了傷,卻渾然不顧身子。福寶還小,日日讓我cao心尚且說得過去,你難道也要讓我cao碎心嗎?” 陸宴初扯了扯唇,對于她的關切,他不知為何好像有些怕了。怔怔收回手,突然道:“你可知,圣上近日心情不大好?!?/br> “嗯?” “大選在即,他卻毫不上心,他身邊的杜丁隱晦向我透露了些蛛絲馬跡,但……之前我并未放在心上?!?/br> “圣上怎么了?”盡管不懂陸宴初為何突然轉移到這個奇怪的話題,但豆苗兒還是十分配合的提出疑問。 “圣上這個年紀,正是情竇初開之際,他登基后圍繞在身邊的無非國事學業??蓴翟虑笆ド项l繁出宮幾次,不恰好與沈家小姐有了過節?”陸宴初略有深意地望著她,“我們成親那日,圣上親自登門,因我醉酒神志不清,并未入府。后來聽門口守衛描述,我猜測,他似乎是與沈家小姐一道離開了?!?/br> 豆苗兒一愣,驚愕的目光撞入他若有所思的眸中。 她聽出了陸宴初的別有深意,難道圣上竟是對慕春生出了男女之情? 九五之尊勢必乃人中龍鳳,福運豈是一般人可比?圣上年幼,身邊尚無妃嬪,況且也中意慕春,無非是個絕佳的機會。 面色幾變,豆苗兒陷入思索。 將軍府與晉陽候侯府的親事已在暗地里傳的沸沸揚揚,礙于慕春突如其來的病情,進展雖停滯不前,但這事兒基本敲定,哪能輕而易舉就罷了? 再者,終歸還是要看慕春自己的意愿。 “不知這算好還是壞?”凝視她出神的模樣,陸宴初低聲呢喃。如果當初他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事情又會是怎樣的結果?他會愿意嗎?會的吧! “嗯?”沒聽清他呢喃的話語,豆苗兒反應過來的詢問。 陸宴初搖了搖頭,低眉深深吻在她眉心。 比起芥蒂,他其實更加心疼她。她生病時的恐懼,福寶生病時的絕望,她體會了一次又一次,他卻一無所知。這些年,她承受的遠遠比他了解的多得多,這不是她該經歷的。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