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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又著了火,誰誰誰家的夫人發現了被養在巷弄里的嬌娘。 可今日,卻是都在說那位進宮的予彌國公主。 話里話外,不外乎是議論這位公主的容貌,卻也有人忽的提起,這位公主不過是臨時被尋來替代此前意外身故的小公主的。 小公主病故在落雁城內官驛的事,此前并未那么快傳回永安。因此,除了蕭秉瑞快馬加鞭送到皇帝案頭上的折子,無人知曉此事。還是予彌國使臣進宮后,方才有消息從御前傳到了朝臣身邊。 但無論怎樣,這位公主還是入了宮,成了皇帝后宮中的一位嬪妃。 “話說回來,你們今日可是見著了那位桓仲齡,桓郎君?” 有御史中丞忽然問道。他指名道姓的問,當即便有人想起了今日朝參時,站在文臣中的那張面孔。 “見著了見著了,那位郎君果真與尚書令長得頗為相似?!?/br> “到底是父子,如何會不像。只是這位郎君,脾氣卻是比尚書令更硬上幾分?!?/br> “想當年國子監中,有桓虞二英。若是虞家沒出事,怕今日朝堂上,這兩位郎君還能一較高下??上Я爽F在只剩下桓郎君,偏他似乎打定主意,不愿在朝中為官?!?/br> “怎么說?” “聽說剛回朝時,尚書令有意舉薦他在朝中任職,就連陛下都有此打算,可這位郎君,二話不說,自個兒去了安西都護府,這才隨行六殿下回來。這不,方才下朝他可不就被陛下留下了?!?/br> 這話一出,原本還聽得津津有味的眾人,倏忽都沒了聲響。 只覺得這嘴里又干又澀,心里頭多半都是替那位任性的桓郎君捏著冷汗。 而那一頭,桓岫由宦官領著,不急不緩地帶到了皇帝的面前。 與端坐朝堂上的九五之尊比起,下朝后的皇帝神情少了一分威嚴。只是一抬眼,仍教人不由自主地低下頭,躲開視線。 桓岫立在原地,行過禮后,便一言不發。他也不著急,就那樣站在殿內,等著皇帝出言。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辰,皇帝總算出了聲。 “怎么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心情有些復雜,和介紹的小哥哥聊了兩天,越聊越累,想回絕又不好意思。煩躁的很。 第10章 永安 殿內的博山爐正吞吐著蓬萊香的云霧,皇帝坐在一旁,落筆在奏折上畫下一個圈?;羔秳t立在殿內,一言不發。直到皇帝停筆出聲,殿內方才有了聲響。 “怎么回來了?”皇帝點了點手指,命人上前來,“走近一些,朕看看你?!?/br> 桓岫上前,俯身貼地行了個大禮:“陛下?!?/br> 他只喊了聲“陛下”,旁的話卻是一句也無。一如一年多前,他風塵仆仆,自番邦歸來后入宮時的模樣。當年溫雅明媚的少年,似乎早已在番邦風沙的吹拂下,化作了塵煙,留下如今這個沉默的性子。 “待夠了嗎?” “準備好好留在朝中了沒?” 皇帝一連問了兩句,桓岫統統照實回道,卻也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沒有?!?/br> 皇帝垂眼看了下手邊圈上朱砂的“鴻臚”二字,只覺得分外刺眼。 “隆朔二年的春闈,朕在殿前御筆欽點了名次,定了甲第。仲齡,你是那年的狀元。那年你區區不過十三歲的年紀,便成了朕御筆欽點的一甲第一名,一時羨煞了多少人。你可還記得?” “臣……記得?!?/br> “既然記得,又為何不肯回朝?!?/br> 想當年,十三歲的桓家次子初試春闈,便驚了一干人等。殿試上的一甲第一名,叫無數人艷羨。金榜題名,風光無限,更不用說永安桓氏自祖上起,本就是朝中眾臣,其父桓季還官居尚書令,其族人大多也在朝中身居要職,便是不曾入仕的族人,也在朝野之中負有盛名。 而他自己,則在后來的瓊林宴上,當著百官的面,被皇帝欽點,入了秘書省。 入了秘書省,日后的仕途便多半有了保證。誰都說他得了皇帝的青眼,又有桓家在背后撐著,往后的仕途定然順風順水,節節高升。 可陡然間,隆朔六年,朝中出了些事,桓季雖仍是尚書令,然桓家在朝為官者,卻多數被貶。就連他也從秘書省,被調到了九寺之一的鴻臚寺。 這一調,就是十年。 十年,足夠當初那個沖動的毛頭小子養成了穩重的性格??蛇@十年中,他有七年都在塞外那些個番邦小國里生活,每回送進宮里的奏折上,從不說生活上的困苦?;实墼具€以為只是他受了磨礪,成長了,卻沒想到就連桓家收到的家書里,也從不見他提一句自己的事。 所以,他一回來,皇帝就足足給了他一年的時間,讓他當了個散官。 只是現在看起來,散官當久了,做的事情少了,心也跟著散了。 “朝中如今還有幾個缺,你可想好了要去哪處?” 桓岫的姨母早年嫁進宮中,如今在后宮之中,已是僅次于皇后的貴妃。有這一層關系在,桓岫幾乎是自小由皇帝看著長大的,加上有了才學,皇帝自是早早給留了幾個缺,只等著他定下心來補其中一個空。 “禮部主客司、大理寺或是御史臺皆尚有一缺,你愿去何處?” 皇帝看好的這幾個空缺,雖不是什么肥缺,可想去的人自是不少。然而桓岫似乎想也沒想,直接道:“關城縣衙可有空缺?” 縣衙?皇帝看向手邊,視線在鎮紙和茶盞上走了個來回,好久才壓下心頭的惱怒:“你仍舊不愿留在永安?” “陛下圣明?!?/br> 圣明什么?皇帝咬牙切齒地想,圣明他惜才,從而奈何不了他么? “你若是因你爹幾次三番逼你娶妻,而不愿留在永安。朕可賜你一道圣旨,從今往后,只有朕可為你cao心婚事,如此怎樣?” “那陛下可允臣不婚么?” 不想過早成親,皇帝可以理解。朝野內外業并非沒有年過三十而尚未娶妻的,可這些人家中,要么窮困潦倒,要么雖無妻室卻好歹有侍妾通房暖床,誰也不似他這般,明明都三十而立了,卻還沒娶妻納妾的想法。 難道…… 皇帝想著,瞄了桓岫一眼。見這人依舊還是那副清風朗月的模樣,不免視線往下掃去。 桓岫站立不動,只微微抬了抬眼皮道:“陛下,臣非龍陽,亦無隱疾?!敝皇切牡撞亓藗€人,一藏就是許多年。 皇帝愣了一愣,扭頭咳嗽兩聲,見桓岫始終這般油鹽不進,心頭難免有了些火氣。恰逢宗正寺卿在殿外求見,皇帝壓下心頭火氣,擺手道:“滾吧?!?/br> 桓岫低頭,面上神色淡淡,似乎壓根不覺得有什么失禮之處,張口便是“謝陛下”。話罷恭恭敬敬退下,臨到了殿門口,方要轉身走出。 身后,皇帝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將人復又喊住。 “小殿下的事,可有著落?” “還未有著落?!?/br> 皇帝的嘆息長長地在殿內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