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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半天,又好氣又好笑,“你若知那位公子的來歷,就不敢說得如此輕易。行了,過大王嶺也罷,不過大王嶺也罷,跟你有何干系?你落葉歸了根的本縣人,大王嶺便是有上萬的山賊,也擔心不著?!?/br> 落葉歸了根?節南挑眉,不知他從何得出此論,卻向那邊努努下巴,“那位是何來歷?讓你這般如忠犬,鞍前馬后?” “一門三相,安陽王氏……你!”這才對忠犬二字表現怒氣。 節南微愕,“當今宰相崔珋所出的母系王氏?” 劉云謙把頭抬得高高的,仿佛王家是他親戚,“不錯。讓你看直了眼的那位,排行十二,是王平洲之嫡三子。你說,你是不是看也白看?” 節南卻笑了,“天賜這雙眼,不就是用來白看的么?你這么清高,那就戳瞎自己好了?!辈贿^,說歸說,她終究收回了目光,而且說收就收,并無真正眷戀。 王氏公子,確實是天上的云,夜空的星,但最亮的一顆已經隕落,這個姓氏自然再沒有璀璨的光芒,值得她久望。 這時,十二公子走回來,兩手空空,顯然看不中別的貨品,卻招了守在外面的隨從,耳語幾句。 那隨從去了一小會兒,站在鋪子外往里問,“可有鳳來縣志的版書?” 劉云謙哈哈笑道,“鳳來縣地疏人稀,平時無大事,衙里只有三名小吏,哪有工夫記載縣——” “有的?!?/br> 節南沙沙的音色很平,但劉云謙想挖地洞。 他無法相信,“何人所載?” 節南從柜臺下面取出一本薄薄的皮面書,謹奉到王楚風面前,“這是小山閑來整理的一些鳳來志事,并附一幅大王嶺地經,若十二公子不嫌棄,就送與你罷?!?/br> 王楚風略翻了翻,那雙有些淡漠的遠山眉聚成了川,只是也未多說,將那本縣志交給隨從,再等陳掌柜拿了松香出來,結賬出去了。 劉云謙仍然很不服氣地瞪著節南,“當誰稚子?隨便什么人整理出來的東西就能叫縣志?” “我不是隨便什么人,而是鳳來縣現役衙前,每月之中有半個月立衙門聽命,多在文庫里做事,按商師爺要求,編理出了這本縣志,經師爺讀閱確認,書底亦蓋官印憑信。你不信,問陳掌柜就是?!边@小子以前也這般啰里啰唆么?節南冷笑含譏。 “衙前?”劉云謙愕然,又看向一旁陳掌柜。 陳掌柜雖不明白這位公子為何為了本縣志就跟缺根骨頭咬的小狗似的,但點頭,“的確,小山在衙門前立役,而鳳來縣志是商師爺命我們雕制成版的。就印了十來冊,除了鋪子里的留樣,其余都由縣衙保存在文庫?!彪S即他又咧嘴樂,“我以為十來冊都算多印了,想不到還真有人討來看。劉二公子,您那位客人與常人不一般哪,就是那南山松香,也并非能從普通人嘴里說得出來的上品?!?/br> 劉云謙抿直了嘴,卻非得意,幾乎甩袖而走。 陳掌柜這點眼力界還是有的,奇怪地問節南,“你與劉二公子有過節?” 節南做了個懵懂無辜的表情,聳聳肩,接著擦柜子去。 陳掌柜歪腦袋想,自然是想不明白,正好又有客人來,就一股腦兒拋后,再不好奇這茬了。 這么混完半日的活兒,節南領過工錢,一身樸素到煙灰的著裝,悠悠穿出南集。在一處很小的飯鋪子里,數五文錢買了桶油菜飯,坐在角落抱著,也不用碗筷,直接拿木勺慢慢挖著吃。 桑家六娘,總以紅色亮相,很冷,很傲,目中無人,跟桑大天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故而,這般混跡于貧人中的桑節南,再次成功得,被人無視了過去。 ------------------------------------- 親愛的們,喜歡就投票票來哦!也請收藏一下! 第12引 謊話廢話 節南一邊吃,還一邊聽鋪里鋪外的忙鬧,饒有興味。眼看一桶飯挖到底,她準備起身時,忽然察覺了飯鋪中的變化。 鴉雀無聲。 相較于日漸荒下去的南北佳貨,綢緞鋪子,珠寶鋪子這些奢侈買賣,就在這片方圓地討生活的人們,仍需平價量大的飯鋪子,因此生意很旺。腳夫們,管事們,伙計們,貨郎們,農人們,各色人等,有直接給錢的,也有以物易食的,雙方談妥即可。又因年關將近,多聊年貨年慶這些事,節南聽上去平乏,他們說得卻起勁。 但這時,埋首飯桶的節南,耳里確實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所以,她抬起了頭,看到一人站在鋪門內。潤玉一般,明珠一般,那身白,似雪,卻為簡陋的鋪子帶來一陣溫暖南風。 王氏十二子,楚風公子? 然而這一回,節南只看了他一眼,便又低頭吃她最后幾口飯去了。 對方雖是上好的桃花料,她亦是喜歡看俊郎的姑娘,卻絕不至于自以為這朵桃花該是她的桃花。盡管這飯鋪里就她一個姑娘,誰也不能說王十二郎就是找她來的,沒準他找管事幫工呢,又沒準他欽慕那位煮飯超香的大嬸呢? “這位姑娘?!背L公子的聲音卻近在節南頭頂。 節南沒抬頭,還差兩口飯就刮干凈了,抬頭又低頭,低頭又抬頭,脖子累得荒。再說誰又知道那位楚風公子是不是分不清女子的年齡,錯把大嬸喊成姑娘。 “伙計姑娘?!?/br> 節南兩口并作一口吞下飯,因為嘴里塞太多,一下子咽著了,抬頭時鼓起兩只眼珠子,原本就淤青嚴重,蒼白得不像活人,這會兒凸爆著眼,雙手掐著喉嚨,樣子頓時化成了惡鬼。 王楚風有點驚到,倒退一步才覺此舉不夠君子,勉為其難停住,卻看這鬼樣子的姑娘突然伸出左手,直指旁桌那吊大茶壺。 他沒動。 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沒有意愿去動。 節南只好自己動手,半踉蹌沖到旁桌,想撞開那里正在用飯的人,一口氣居然上不來了,整個人跪到地上。 所幸鄰桌不是那么沒人性,拎起大茶壺湊到她嘴邊,接濟這口救命水,讓她好不容易緩了過來。 她對好人說聲謝,然后眼睛惡狠狠地,反反復復地,刮過那位王家十二郎的臉皮,神情便冷了,從他身旁走過,頭也不回出了飯鋪子。 誰知,沒一會兒,一輛馬車驅近節南身旁,車簾一掀,還是王楚風。 “姑娘留步?!?/br> 更加高高在上了??!節南瞥去一眼,雙手收在羊皮筒里捏拳頭,嘴角抽抽的模樣卻讓她看起來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