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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劈來時,側身一避,掌心直拍在他手腕。 晏尋本就心浮氣躁,此時雖殺意盡顯,卻失了章法,挨了他這一掌,瞬間胳膊巨震,長刀哐當脫手。 “你能看的,也就只剩輕功了?!鄙驊逼沉怂谎?,“想殺我?再回去多練兩年吧。沒上過戰場,錦衣衛就是個笑話?!?/br> 晏尋握住手腕,雙眸卻死死盯著他。 “看什么?不服氣?那要不要再來?”他今天心情頗好,不太想趕盡殺絕。 晏尋呼吸略急,良久才咬牙道:“虧你還是堂堂王爺,竟對一個姑娘家做出這樣卑鄙無恥的事!” 沈懌倒也不與他計較,淡淡地反駁:“堂堂錦衣衛千戶,聽人墻角,就不卑鄙,不無恥了?” “你!……” 正要說話,院外忽傳來一串腳步,雙方同時住了聲。 門口有人舉著燈籠狐疑地照著這邊,待看清對面之人,隨即訝然:“晏大人,王爺?你們怎么在這兒?” 不欲讓她看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晏尋咬咬牙轉過身,幾個輕躍,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誒——”書辭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不解道,“奇怪,難道是我看錯了……那不是晏大人么?” 一見是她,沈懌思量片刻,很快捂住心口,顰眉一陣猛咳。 書辭當下一愣,急忙跑過來扶他,“您怎么樣,莫非傷口又裂開了?!” 沈懌輕靠著她,下巴擱在她肩頭,低低嗯了一聲。 書辭伸手攬住他的腰,慌里慌張地上下打量,想瞧瞧有沒有出血,半晌又奇道:“可您的傷不是在腰上么?怎么心口疼?” 他聞言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內傷?!?/br> 對武功一竅不通,乍一聽內傷,她立時警覺起來:“晏大人把您打傷了?” “我這就去請大夫?!闭f完就要走,沈懌暗自好笑,伸手拉住她。 “不急,小傷而已,說不定歇一晚便能好。再說你這會兒去,大夫也還沒起,何必打擾人家?!?/br> 想來有道理,書辭點頭應了,攙住他小心翼翼回到客棧。 沈懌走得很慢,垂眸時正好能看見她扎著發帶的青絲,有淡淡的幽香。 他問道:“你怎么下來了?” “我睡醒見你不在,所以就想來看看?!?/br> 沈懌若有所思地點頭,隨口問:“我不在……你就這么緊張我?” “您是王爺,我當然緊張你了?!?/br> “這么說,我要不是王爺,你便會不管我的死活了?” 書辭并未仔細琢磨這話中之意:“怎么會……人命關天,我肯定也還是會緊張的?!彼m然答得理所當然,卻也禁不住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話。 覺得一定是自己太困的緣故,腦子里居然開始胡思亂想。 回了屋,書辭執意要坐到桌邊去睡,沈懌看到她眼皮都睜不開,想是困到極致,心下也不忍。 “我還不想睡,床讓給你吧?!?/br> 她連連搖頭,“這怎么行……我睡床,您坐著,太不合規矩了?!?/br> 沈懌干脆問:“那你說怎么樣才合規矩?”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兒,討論了半天,最后決定打地鋪。 地上寒氣重,沈懌把所有的被子都抱來鋪上,饒是如此,還是不放心。姑娘家身子弱,她本就生得單薄,睡一晚怕是會著涼。 “我不要緊的?!睍o側躺著,正好能與他對視,“我身體特別好,怎么折騰都不容易生病?!?/br> 回想那時她拼命染風寒的樣子,沈懌不由得微笑,而后又輕嘆了口氣。 燈燭滅了,周遭再度陷入黑暗與寂靜。 遙遠的地方傳來雞鳴,大約天很快就要亮了。 沈懌原本在想心事,不多時,耳畔聽到她均勻綿長的呼吸,心頭便不自覺一陣柔軟。 他翻過身,借著星辰的清輝,靜靜地望著她,直到眼皮發酸,再也抬不起來,方才閉目睡去。 一夜無夢,甚是安穩。 兩人都忙了一整晚,所以這覺睡得又沉又久,醒來時天光大亮,隱隱還能嗅到炊煙的氣味,估摸著快近中午了。 沈懌披好外袍起身,書辭端著銅盆推門進來,她比他早起了一個時辰,眼下已從醫館替他取過了藥,連飯食都已準備妥當。 只可惜清湯寡水,吃得他毫無食欲。 書辭坐在他對面啃饅頭,“我剛才去鎮上問了,今早沒有什么騎高頭大馬的人,也沒有馬車進鎮,高大人大概還沒找到這兒來?!?/br> 晏尋都摸到客棧了,高遠沒理由沒發現他們。 沈懌慢慢喝著粥不說話。 這小子倒是很會來事,故意藏在暗處不打算出現是么…… “我一會兒得上街一趟,若是高大人來了,您可別忘了讓他等等我?!?/br> “上街?”他端碗的手一停,“你上街作甚么?” “我有件東西要買,而且……昨日給您治病的大夫還委托我替他看會兒店?!?/br> “你還要給他看店?”沈懌皺了皺眉,覺得她儼然是一副要長住下去的模樣。 “這可不是白看的!”書辭放下筷子,從包袱里摸出個小盒子,“王爺您瞧?!?/br> 她興致勃勃地打開,里面是顆人參。 沈懌不過掃了一眼,沒什么興趣地繼續吃粥。 “百年的野山參很不容易采到的?!睍o深感他不識貨,“正好可以拿回去給我爹補補?!?/br> “一個人參就把你高興成這樣?!彼朴频?,“回頭要是送你支天山雪蓮,你是不是都肯賣身了?” “那也不虧?!睍o合上蓋子,細細盤算,“我能值幾個錢?肯定沒有天山雪蓮貴,我先賣身,再賣雪蓮,然后用賣雪蓮得的錢再把自己贖出來,這么一算還能有筆剩余?!?/br> 聽到此處,沈懌忍不住輕笑出聲:“你還真會做生意?!?/br> 她也跟著笑了笑:“過日子嘛,自然要精打細算了?!?/br> 沈懌挑了下眉,像是對這句話表示贊同,他喝完了粥,慢條斯理地擦嘴,“等會兒,我隨你一同去?!?/br> 這下輪到書辭吃驚:“您要去看店?!” “嗯,不可以么?” 他要做的事,書辭自然攔不住,好在那大夫醫術高明,當真是睡一覺起來好了大半,也沒見他再說內傷疼痛之類的了。 這個不大不小的鎮子充滿著外族風情,許是當地的烏洛侯后裔比較多,穿著打扮都和中原人不太一樣。 沈懌很少陪女人逛街,為數不多的兩次幾乎都是跟著書辭。 看著她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挨著挑揀飾物,心中甚為稀奇,畢竟吝嗇如她,不像是肯自己花錢買特產的人……何況,她挑的也不是特產,全都是些荷包,香囊之類。 “你到底想買什么?”他疑惑出口。 書辭正伸手拿了個帶穗子的荷囊,“我想買個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