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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上,只見無數瀑布猶如白練垂懸,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她人生地不熟,自然很難辨認這其中哪一條才是飛來瀑。 又記得父親說到瀑布旁邊有一棵弓形古松,然而夜色昏暗,她心情急迫,越找越亂。 松樹沒有找著,卻察覺身后有人跟蹤,顧柔躲了起來,果然看見幾個守軍追趕而至,四下搜尋她的蹤影,顧柔趁機從暗處躍出,將來人一一解決,才繼續尋找。 終于在離破曉還有半個時辰之時,她找到了父親說的位置,從樹底下挖出了鐵盒。 擦亮火折,只見盒中果然有兩卷配方,一卷很薄,僅僅一頁絹書那般輕薄,必然是解藥配方;而另一卷則厚厚一疊紙,卷起來用麻繩捆著——大概是因肖秋雨要就著顧之問制藥的最新進展來修改藥方,故而沒有裝訂成冊。這便是引來世間千萬人爭奪的鐵衣配方。 顧柔扔了盒子,將兩卷配方裝進懷中,按原路下山,卻遠遠聞著煙焦味,再往下爬一段路,卻見山腳河岸到處著火,已經將天色染紅大半。 借著這明亮的火光,她遠遠地看見了對岸朝廷軍攻入谷內,心頭大喜,找了一處火勢尚未波及的地點,沿著峭壁下爬,剛好便在母親薛氏的墳墓不遠處。 顧柔一落地,迎面飛來一劍,她驚險躲過,沒來得及回頭,背后又刺一劍,顧柔翻身再躲,人雖無恙,頭發卻被挑開,散落肩頭。 她定睛一瞧,只見一八尺漢子持劍立在前方,他沒穿兵服,面目被煙塵熏黑,眉眼難辨,不由驚問:“誰?” 這人正是連秋上的親信陳翦,他原本想要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邊奪取顧柔的鐵衣配方,一邊殺光藥王谷的人斬草除根,沒想到朝廷軍忽然趕至,將他的部下全數剿滅,他如今再無退路,必須拿到顧柔手里的鐵衣配方,哪怕銷毀,也不能使之落入朝廷之手。 陳翦不答,揮劍來刺,劍鋒劈風般掠過顧柔脖頸,顧柔橫向側身,彎腰躲過去的同時,一腳飛起,踢中陳翦手腕,將那兵器踹得脫手飛出,斜斜插入山壁。 然而和那拔劍一同飛出去的,卻還有顧柔懷里的兩卷配方。陳翦方才假意刺她,實則挑開了顧柔胸前衣帶,讓那兩卷配方掉出。顧柔見了一躍而起,陳翦毫不示弱跟上,兩人落地之時,竟然一人手里拿著一卷。 顧柔大驚,疾竄兩步,飛腿再踢陳翦面門;陳翦后腿,一腳踩在路邊石墩上頭,借力擰身,飛身上旋轉,躍上了山壁,如同壁虎一般緊緊攀著。 顧柔猜想他是想爬上太公峰,往山的另一頭逃跑,她決不許他這般脫身,立即一腳蹬上山壁,也借力上竄幾步,到他身邊。 兩人均單手攀著石壁,你一拳我一腳地打了起來。 然而,顧柔功夫原本勝在輕快敏捷,閃避準確,這樣面對面的廝打,卻反而落了下風。她一拳擊在陳翦胸口,對方雖然吃痛,卻也足夠忍耐;陳翦一腳踢在她腹部,卻痛得顧柔頭暈目眩,幾乎墜下崖去。 陳翦趁著顧柔這一受擊停頓,側面抬起一腿,接著腿長優勢,一腳下劈踩著她肩膀,顧柔攀援的那只手瞬間撒開,她立即作出反應,抱住了陳翦的腰。 陳翦大怒,反鉤小腿來踢顧柔,腳后跟雨點般落在她腰腹,顧柔忍痛,狠狠在陳翦腰際咬了一口,血淋淋地咬下一嘴rou! 陳翦痛呼一聲,配方脫手,顧柔欲抓,陳翦不讓她拿,一角踢飛,將那配方踢上更高空,剛好卡在一處狹窄的石縫中。 顧柔眼里只有配方,袖底飛出兩道秋水練,纏住那石縫邊緣的一處凸起,正欲飛身過去,卻不料陳翦效法她方才,也緊緊抱住她的腰,將她拉扯在半空。 兩人在空中爭來奪去,陳翦眼角余光看見對岸的守軍大舉渡河而來,知曉自己已無生還可能,再不能把鐵衣配方交給寧王連秋上,便決意毀之,于是竭盡全力,把顧柔手中那一卷配方也踢得脫手。 他腳法甚刁,把另一卷配方往相反的方向踢,掛到巖壁的一處凹坎上。 顧柔眼看著火勢從別處蔓延到下面,緊張地額頭冒汗,只怕這兩卷配方落入火海毀于一旦,偏生又有個陳翦糾纏不休,令她不得脫身。 正在為難之際,對岸的射聲校尉張超趕到,在馬上張弓搭箭,一箭飛來,將陳翦射死在山壁上,噗通掉入火海。 顧柔終于得空,剛要起勢縱身,忽然,整個太公峰的山體傳來隱隱震動,突然發生了地震。 在云南,地震頻發,藥王谷里也有不少地震過后的地面裂隙。此刻的地震并不猛烈,地面上的士兵們只是感到了震動,卻并不至于失去平衡;但山頂上,卻樹木搖晃,落石沙土滾滾而下。 顧柔竭盡全力攀附著山壁,不讓自己掉下去;然而,她又想到,下面是火海,配方若掉下去的話,便全毀了。 她又急忙朝上方攀爬。 山谷中,一個劇顫傳來,兩卷配方同時從縫隙中搖搖欲墜。 顧柔向上望去,兩卷配方相隔有一段距離,值此千鈞一發之際,她竟一時難以抉擇。 “顧柔!”河對岸,沈硯真拼命地沿著河奔跑,大火燒著了她的裙子,像一朵紫色的火焰。 ——就在方才,在沈硯真站在河邊茫然發怔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能夠看清楚了,她能很清晰地看見眼前滔滔的河水,灰色的斷壁殘垣,近處遠方紅色火焰,和巖壁上艱難攀爬的顧柔。 一瞬間,她很激動,全身的血液都奔流了起來。這是師父醫好她的,這對能夠明亮地看清世間萬物的眼睛,是他在人間留給她的最后一件禮物! 沈硯真狂奔著沖到河岸,將雙手放在嘴邊,竭盡全力地傳達她的呼喊: “顧柔!拿鐵衣,拿鐵衣的那卷!” 顧柔聽見了,她雙目充血,死死地盯著那卷鐵衣的配方,竭力保持身體的平衡。指甲扣在巖石壁上,滲滿泥土和血跡。 已經有一部分士兵渡河來到山腳,紛紛取水前來撲火。冷山也在其中,他等不及士兵撲滅火焰開出通道來了,將外衣脫下在河水中一浸,蒙在后背,便沖進了火光中——他要穿過那道火光的屏障,爬上山壁去救人。 河對岸,所有的將校和士兵們都聚集在岸邊仰首觀望,只見到頂著山腳下的烈火,巖石上的顧柔一點一點向高處挪動,像一只爬上天梯的螞蟻,很艱難,很痛苦,又很執著——火已經順著山壁上的藤蔓蔓延,燒到了她的腳下。每一個人都怔怔望著。 國師隨中軍部隊趕至,他遠遠望見,雙目呲得通紅,薄唇緊咬。關鍵時刻,他無法發聲,只怕擾亂她心神,然而自己卻反而被命運之手緊緊扼住了咽喉,逼得他喘不過氣來。 “拿??!快??!”身邊的孟章急得大喊:“顧柔,拿鐵衣,拿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