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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跨進門檻,回頭朝顧柔欠身致意以示感謝,臉上無喜無悲,一派超然清淡,風度絕佳。顧柔連忙也朝她欠身。 “她是你們家大宗師請來的客人呀?”顧柔問。 孟章涎皮臉地笑:“小柔姑娘可別誤會,她是寶珠請來給師座診脈的。咱們師座眼睛里,那可只有你一個人啊?!?/br> 顧柔不理他,轉念一想,又問:“大宗師他病了?” “那可不,害相思病,天天想你呢。不過您別擔心,等什么時候您成了我老孟的師娘,估計師座他的病呀也就好了?!?/br> 顧柔一惱,轉身就走:“不跟你說了?!毙南雵鴰熕绣X有勢,就算病了,請個好點的大夫看病,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大礙吧。 孟章的聲音還從身后傳來:“師娘您不進去看看師座嗎?” 顧柔咬了咬牙,跺腳回頭:“不許這樣亂叫!”孟章吐了吐舌頭,扭扭脖子,表示你拿我怎樣,嬉皮笑臉掩上門。 剩下顧柔一個人站在家門口,還沒到正午,日光微斜,她被埋在國師家大宅院的高聳的陰影里,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國師對我,當真一點兒雜念都沒有嗎?他倒底為什么不斷接近我。 去國師府赴宴的那一回,她都說得明明白白了,可是國師也信誓旦旦保證,他不喜歡她。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出現在這里呢。 顧柔腦子里閃出一個很奇怪的念頭:如果沒有老妖怪,我會喜歡國師嗎? 國師他什么都很好,接近于完美,可是接觸他這個人,只能聽見語言,看見外表;卻一點也看不出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像是一張精致的面具,無懈可擊可是面目不清。 而她,只是需要一個能夠對自己敞開心扉,真誠以待的人罷了。她很相信這樣的緣分,每當想起她的老妖怪,她的心就怦怦直跳,充滿溫暖和感動,這樣的感情是真實可見的。 她覺得,自己和老妖怪之間,才是真正上天賜給的緣分。 國師新宅的閣樓上,外間的客席上面擺著一張紫檀木長案,寶珠和沈硯真各坐一邊的蒲團上,案上清茶微香。 寶珠起身:“那就有勞沈姑娘了?!?/br> 兩人來到里間,青色的紗簾低垂,風從兩邊的窗子里吹進來,將那紗簾吹得忽開忽合,里面的長榻上隱約可見側臥一人,正是國師。 沈硯真是寶珠請來專門為國師診治的,因為國師不斷“幻聽”,寶珠和石錫擔心長此下去會對國師造成傷害,所以當聽說從云南來了一位神醫專治疑難雜癥時,便差人去請了。不過這位沈姑娘清高慈悲得很,專門為貧苦百姓治病,卻從不醫治達官貴人;還是寶珠三番兩次求請,并答應沈硯真為賑濟窮人的道觀捐贈百萬銀兩,沈硯真這才答應前來一觀。 垂簾后伸出來一只修長的手,五指骨節分明,指甲整潔剔透,干凈得如同玉塑。沈硯真還是第一回 見過男人有如此好看的手,她接過來,輕輕搭上國師的脈,臉上的表情沉穩鎮定。 “怎么樣?”寶珠和孟章一人一邊,等得有些著慌。 沈硯真放下國師的手:神色依舊淡淡:“可能是連心蠱?!?/br> 寶珠和孟章互看一眼,簾后,不聞國師一聲。 沈硯真起身,用沉靜緩和的聲音徐徐道來:“連心蠱可每蠱可聯兩人,同中此毒者互能聽聞內心的想法,此毒源于唐門,制成于七八年前,那時川隴一帶的游俠刺客常用以來竊聽目標敵手的秘密。雖然對于身體沒有毒性危害,可是長此以往,兩人彼此相互干擾,也有諸多不便。只是這些年來唐門衰落,制毒的高手紛紛離世,此毒再不現世,若非今日聽聞大宗師的癥狀,硯真還以為此毒已經失傳?!?/br> 她說到這里,轉向垂簾,恭敬地一拜,仍是那矜持、素雅的態度:“硯真斗膽問一句,大宗師是從何處中得此毒?” 風吹動著紗簾,簾后,仍然不聞國師一聲。 國師側臥美人榻,正午的陽光透進來,光線隨著風吹動紗影而流轉,在他清冷優美的臉龐上忽明忽暗。 南疆的刺客組織,碧海閣? 他記得,顧柔和碧海閣隱隱有著某種聯系。 他也記得,自己是怎么中了這個連心蠱的毒。 漢中剿匪的時候,國庫收進來一件寶物,唐門祖傳的一柄千機匣,上面有蠱毒。這個千機匣只給小謝撥弄過。小謝是他父親親手救回來一手調養大的孩子,自然忠心耿耿,不過他性子沖動莽撞,上次亂撥這個千機匣的時候還不慎誤發一枚弩箭,幸虧他反應敏銳躲開心臟位置,那枚箭穿入他左臂,疼了不少時日。 這樣說來,同樣中過這千機匣里剩下的另一枚毒箭的人,就是和他心靈相通的人。 顧柔…… 他一瞬間想到顧柔為什么會有那么高的武功,小謝曾經跟他匯報過的某些事情,不由得心頭一震。 孟章許久不聽得國師有指示,低身掀開紗簾進入,湊到他身旁,小聲請示:“師座?!?/br> “本座無礙,這樣。你立刻去召小謝,本座有話問他?!?/br> “是?!?/br> 孟章乃是白鳥營的斥候統領,步伐迅猛,走路帶風,他閃出來的那一瞬,跪在下面的沈硯真的臉色微微地變了—— 隨著孟章出來的那一陣風掀開了紗簾,簾子后的臥榻上,國師身著道衣斜臥而座,仙鶴一般的長腿一條卷曲踩在塌上,一條自然地垂在地面,拖著白色羽衣長長的雪尾。 白發如雪,天人之姿。他儀態閑散,卻不顯一絲輕浮,他是那么清雅自然,兼有著放達和雍容。 國師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寧謐的眼神朝她瞥來,一種出于禮貌而不帶情緒的回應。 沈硯真蒼白冰冷的臉色里,微微浮起一絲疑惑的紅暈,她不清楚這是何種感覺,便含蓄地低下了頭。 風靜止,紗簾緩緩合攏。 第55章 15 夜幕低垂,一絲輕柔的月光籠罩著葫蘆巷。 顧柔的手往下一沉,木梳梳開了漆黑油亮的秀發,銅鏡中,堪堪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臉,眉目間卻多了一抹隱憂。 今晚,老妖怪還是沒有出現,無論她怎樣用心聲呼喚,也沒能聽見他的回音。 床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風吹得窗子搖晃。 顧柔放下木梳,跪著爬上床來關窗,卻被那窗前的一絲皎潔月光所吸引。 月光下的銀杏樹葉片閃動,仿佛一只梳理羽毛的孔雀,雀屏張開,華美粲然。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也常??粗扒暗倪@棵銀杏樹出神——童年的青盔巷子,是她充滿落寞記憶的夢,可是夢中的銀杏樹,卻是一片無憂無慮的純潔之地。 關于這一點,她還要多謝國師選擇把這一棵銀杏樹栽種在兩家院子之間。 顧柔不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