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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怡溫聲道:“我也沒有辦法,當初娘做夢都想接你出來,否則她也不會被勒索那些銀兩??墒亲婺父褘D都不肯放,娘也沒辦法,和離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就是告到官府,也是娘沒有道理。如今,娘已經過世,我更加沒有理由接你?!?/br> 嚴青旻咬著唇,眼圈慢慢紅了。 他身上襖子又瘦又小,緊緊地箍著,袖子也短了半截,前襟處破了條兩寸長的大口子,也沒人替他縫補。 這還是當初薛青昊的衣裳,已經兩三年了,仍穿在身上。 嚴清怡心中黯然。 她可以給嚴青旻添置衣裳,可添了之后呢,胡寡婦只會變本加厲地打發嚴青旻過來討要財物。 嚴清怡嘆口氣,寬慰道:“我先前跟袁先生說過要你繼續跟著他讀書,中午也可以在他那里吃頓飯,可先生去過涌泉胡同兩次,都被胡寡婦罵出來了。前陣子,他說嚴家族長有意過繼個孫輩,他想舉薦你去。族長家中寬余,又重視學識,要是成得話,你就能繼續讀書了……往后,別跟那個嚴青富四處亂跑偷雞摸狗的,多在家里侍候父親,裝也得裝出個好樣子來。如果餓了,就偷偷過來,姐給你做飯吃?!?/br> 嚴青旻沉默片刻,不太甘愿地點點頭。 薛青昊知道后,不忿地說:“姐就不應該管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br> 嚴清怡指指靈堂,“娘還在呢,莫教娘寒了心?!?/br> 薛青昊立刻沒了聲音,默默進屋跪在靈前。 吃夜飯時候,李實將那動剪子豁了公爹嘴巴的婦人帶了來。 婦人快言快語地說:“多虧了妹子,知府老爺都發配我往樂陵工地上干活了,還沒走出去,這位公子把我截回來了。我來不為別的,給你寫個借據,官府罰銀十兩,李公子又另給我三兩,合計十三兩?!?/br> 嚴清怡本想說不用,可見她甚是堅持,而且專程跑了這一趟,便讓薛青昊進屋去寫。 她給婦人沏一杯茶,問道:“你以后往哪里去,回娘家還是找你家相公?” 婦人道:“都不去,我那個男人有跟沒有差不了什么,我跟李公子說好了,明兒他給我找幾個人逼我公爹寫下休書,我再不進他家門。娘家也不想回,回去脫不過挨罵,說不定又隨便給我配人。我打算留在濟南府,我有手有腳的,怎么養不活自己?” 嚴清怡很佩服她的爽快,有心幫她一把,便道:“你要是針線活兒好,就到錦繡閣試試,那里常年需要人手?!?/br> 婦人應聲好,“我去看看,我針線活兒不行,但是能招徠客人,要是他們不收,我就往飯館里幫忙,我切菜炒菜都能干?!?/br> 正說著,薛青昊拿了欠條來,婦人連看沒看,尋個地方胡亂畫了個畫符,“我姓秦,家里行四,以前都叫我四妞,你們隨便叫我秦娘子就成。我不認字,但是我畫的名字自己認得?!钡饶?,交給嚴清怡,“一兩年怕還不了你,可三五年一定連本帶利還上。我四妞說話算話?!?/br> 嚴清怡道:“我不急著用,你也別著急,先顧好自己?!?/br> 秦娘子爽快地答應聲,風風火火地走了。 第二天,便是下葬的日子。 李實請了專司白事的鋪子來幫忙張羅喪事。 穿玄衣帶孝帽的杠頭打一聲響尺,叫道:“起靈,”薛青昊將事先備好的瓦盆“啪”地摔在地上,然后打起白幡站在前頭,嚴清怡隨在后面捧著靈牌。 四名杠夫小心地抬起棺槨,出了家門。 一行人靜默地走到薛家祖墳,將薛氏葬在外祖父的墳墓旁邊。 嚴清怡木木地跪在墳坑前,看著棺槨一點點被黃土淹沒,想要哭,只覺得眼中干澀,竟是沒有眼淚流出來。 墳坑漸漸被填平,而后堆成個土堆。 薛青昊燒過紙錢,灑了兩盅酒水,與嚴清怡一道磕了三個響頭,低聲道:“姐,咱們回去吧?!?/br> 薛氏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葬了,而蔡家門前卻是熱鬧非凡。 自打嚴清怡入獄那天,李實在街上吆喝蔡家做生意賠了本之后,蔡家就沒有好過過。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才一天工夫,這話就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濟南府。蔡家在濟南府有鋪子,因聲譽不錯,有些客商沒收貨款先將東西交與他們賣。 聽到這消息,供貨的客商們先都坐不住了,往鋪子里要貨款。 蔡家銀錢本就不湊手,磨磨唧唧地想再拖一段時間,客商們豈容他拖,反而上門討債的愈來愈多,蔡家只好拆了東墻補西墻,有些客商等不得,索性把拿鋪子里的貨品抵銀錢,看見東西就往回搬。 沒幾天,連濟南府帶東昌府,蔡家鋪子關了好幾家。 這還不算,更讓二姨父崩潰的是,蔡如源被書院攆回來了。 蔡如澤因手指頭受傷一直沒去讀書,只蔡如源在書院。本來兄弟兩人書讀得不錯,加上家里有錢,兩人又樂得拉攏同窗,在書院中人緣頗佳。 嚴清怡的一貼,蔡如源便成了過街老鼠,人人指著他脊梁骨罵不算,學子們還揚言不想跟這種惡毒陰險滿身銅臭之輩同窗。只要蔡如源還在書院,他們就集體罷學,書院山長只好勸蔡如源退學。 蔡如源背著書袋回家那天,正趕上家門口有人哭喪。 近百個婦人將蔡家門前的胡同圍得水泄不通,每二十人成一組,每組哭一刻鐘,這組哭完換另一組哭。只是哭還不算,那些婦人口齒極伶俐,邊哭邊唱,一聲聲全是蔡家如何地欺男霸女欺行霸市。 每天到了時辰,閑得無聊的市井百姓就圍過來看熱鬧,邊看邊評頭論足。 一時,蔡家在東昌府聲名鵲起,無人能出其右…… 第105章 卯初時分, 晨陽冉冉升起, 在城門樓上映出溫暖的金色, 正陽門緩緩打開,青柏牽著馬遞上彰示著自己身份的腰牌。 守門的軍士半句話不敢多問,立刻放行。 青柏見時辰尚早, 估摸著七爺尚未起身, 便先回家稍事休息, 喝了碗香稠的米粥, 換過衣裳直奔皇宮。 誰知七爺已去了坤寧宮請安。 小鄭子見到青柏, 立刻迎上前問道:“那位沒事兒吧, 到底為啥入得獄?” 青柏簡略答兩句, 搖頭道:“沒事兒,就是受了點苦頭?!?/br> 小鄭子手一抖,“用刑了?” “沒有,”青柏再搖頭,“她在牢獄里還有個照應的人, 毫發無傷, 不過那種地方, 吃不好睡不好,也算是受苦吧?!?/br> 小鄭子松口氣,“昨兒夜里七爺還問你有沒有信兒,今兒又起了個大早。以往他差人辦事, 可從來沒掛過心。先前七爺聲色不動, 我還以為他放下了, 沒想到……唉,幸好人沒事,否則,真怕七爺再給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