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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怡只好點點頭。 半下午的時候,陸致下衙回府,吩咐人將嚴清怡叫到正房。 嚴清怡剛撩起簾子,就看到廳堂當間站著個身材瘦削的少年,那人穿靛藍色裋褐,腰間束灰色腰帶,墨發高高束起,系著同樣的灰色布條。 聽到腳步聲,那人回頭,正對上嚴清怡的眼。 嚴清怡驚訝地張大嘴,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第66章 林栝怎么可能進到內宅里來? “林教頭?”嚴清怡訝然地喚一聲, 驀然發現林栝腕間一道長長的傷痕,上面已經結了褐色的痂。 也不知是幾時傷得, 傷得深不深? 不由地皺了眉頭。 林栝猜出她的心思,只飛快地掃她一眼,又收回目光,拱手揖了揖,“三姑娘?!?/br> 嚴清怡不敢朝他多看,朝陸致福了福, 恭聲問道:“姨父找我?” 陸致慈愛地笑笑,“是這樣,圣上昨天檢閱了今科選出的頭二十名武舉,林賢侄表現頗為出色, 被點為第四名, 授總旗銜,年前要往寧夏鎮赴任。林賢侄想先回濟南府, 前來問你有無口信捎回去?!?/br> 總旗轄五十人,是正七品官職。 大姨母曾經說過, 通常武狀元才會任命總旗, 榜眼跟探花都是從小旗做起。小旗是從七品官職, 轄十人。 想必武選司是因為林栝主動請纓往邊關去, 才有意提拔了一級。 聽聞此言, 嚴清怡既悲且喜。 喜的是林栝果真一身好功夫, 能在那么多人中得圣上青睞, 悲得卻是, 明明有大好的機會可以到京衛去,他卻偏偏要往邊關。 嚴清怡咬下唇,屈膝行禮,“恭喜林教頭?!?/br> “我能有此成績,全倚仗圣上賞識以及陸大人栽培,”林栝先朝陸致拱拱手,又看向嚴清怡,目光不自主地變得溫柔,“再有也是運氣,昨日最后一場是跟保定府徐公子比劍,僵持了許多時候,我才僥幸勝出,可也被他劍鋒所傷,幸好有太醫在場,并無大礙?!?/br> 嚴清怡情知他特意解釋給自己聽的,低著頭沉默不語,只聽林栝又道,“……我后天回濟南府跟姨父姨母辭行,三姑娘可有書信要帶,腳程能比驛站快幾天?!?/br> 嚴清怡低低應著,“好,勞煩林教頭略等片刻,我這便寫來?!?/br> 匆匆回了西廂房,取出硯臺墨錠,才剛要研墨,淚水已順著臉頰簌簌而下。 她明白林栝要走軍功晉升的路子,可聽到他的決定,仍是有說不出的心酸與擔憂。昨天是殿前比試,拼得不過是個名次,就能受傷,到寧夏后,是與韃子真刀真槍地打仗,還不得拿了性命去拼?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誰能知道這三年間到底會發生什么? 嚴清怡心事重重地寫完信,復回到正房,交給林栝,“有勞林教頭,多謝?!?/br> 林栝淡淡笑道:“三姑娘不必客氣,我一定將信送到,不會出現什么紕漏?!闭f著又對陸致跟大姨母行個禮,“卑職告辭?!?/br> 大姨母吩咐了彭姑姑送他出門。 嚴清怡目送著他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穿堂門后,暗暗嘆了口氣。 陸致笑著對大姨母道:“林賢侄是可造就之人,有一身好功夫固然不容易,更難得是忠心可嘉。殿前比試時,保定府姓徐的長劍脫手,差點扎到我面門,幸好林賢侄見機快,一把攥住了……名次出來后,我跟賢侄閑談,才知道他姨父竟然就是濟南知府張培源,張培源比我高一科,彼此也認識?!?/br> 嚴清怡恍然,難怪陸致口口聲聲喚林栝為賢侄,還特特地將他帶回家中,原來其中還有這種緣故。 想必林栝的手也是那時候被傷的了。 大姨母點頭附和,“這人年輕有為生得相貌也端正,以后想必能成大器?!?/br> 陸致不屑地道:“婦人之見,這人是否有作為跟相貌有什么關系?” 聽聞此言,嚴清怡不便多待,忙尋個借口回了西廂房。 卻是無心做什么,只從柳木箱籠最底下取出只石青色綢布荷包,將里面兩張紙條拿出來。 一張上面寫著“磐石無轉移”的字樣,另一張則寫著“朝看天色暮看云”。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朝看天色暮看云,坐也思君,行也思君。 嚴清怡默念幾聲,將字條小心地疊好,原樣放回箱籠,取過算盤胡亂地撥弄著。 天漸漸變得更加寒涼,桂花樹的枝葉盡都凋落,石榴樹上卻還殘存著兩只石榴,顫巍巍地掛在高處的枝椏上,紅得像是小小燈籠。 單薄的褙子已經抵不住寒氣,嚴清怡便做了件夾棉襖子套在里頭。 大姨母瞧蔡如嬌早晚披著大紅緙絲披風,也拿出一匹緙絲讓柳娘子照樣給嚴清怡做了件。 兩人穿著披風并肩而立,儼然一對姊妹花。 大姨母心情極好,“呵呵”笑道:“有你們倆在跟前,我能比往常多吃半碗飯?!鞭D瞬又對嚴清怡嗔道,“你且記著,不許再提回濟南府。姨母不舍得你走,哪個走都不舍得?!?/br> 嚴清怡前兩天收到薛氏的來信,得知她正住在東昌府,也便笑道:“姨母既不嫌我們吵鬧,我就多耽擱些日子?!?/br> 大姨母笑著點頭,“這才對?!?/br> 剛進十月,忠勇伯府下帖子,說要給云楚青做生日,請大姨母以及嚴清怡兩人去玩一天。 大姨母并不認識云楚青,疑惑地問:“你們怎地跟忠勇伯府扯上關系了?” 蔡如嬌指指嚴清怡,“是表妹的面子。說來也奇怪,表妹像是金子捏的,誰見了都喜歡,就像何若薰和魏欣,都跟她要好。云家姐弟也自來跟表妹熟,我真是服了她?!?/br> 大姨母聽她說得有趣,笑道:“這話不真切,也有人不愛金子?!?/br> 蔡如嬌“哈哈”笑,“我看二表哥就是,見到本好書好硯,肯定比金子要歡喜?!?/br> 大姨母聽到陸安康就頭大,惱道:“別提那個混賬東西,趕開春就攆他回老家,早早離了我才好?!?/br> 縣試是在三月初,共考五場,每場一天,當天交卷,不給燭火。隔幾天批出卷子來會張貼,只有第一場通過了才有資格考第二場。如此這般,等縣試考完得大半個月。 縣試必須回原籍考,所以陸安康出了正月肯定要回江西。 嚴清怡便道:“表哥此去怕不是要一個多月,聽人說考試要帶自帶筆墨還有飯食,都放在籃子里,不知表哥可準備了考籃?還得尋幾個穩妥人跟隨著才好?!?/br> 大姨母笑著點點頭,“考籃就用你姨父的,希望能沾點你姨父的運氣,不指望他一定能中進士,可秀才肯定要考中。跟隨的人早想好了,除去他身邊三個小廝,再有周管家的兒子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