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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身回來,身份暴露了之后奴才們才算大悟,敢情戚公公一早就窺破他二個了……但那天晚上的皇帝徹底失望,狠狠摑了太子一巴掌。一巴掌便把父子情分打散了。這之后的幾年,太子、太子……被幽禁,康妃一步步盛寵登天,她一面假意關切,卻命人在太子爺的藥里……藥里加料。太子喝了便虛火攻心,不喝吧,把藥倒了,傳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又怒其不爭,若非太子爺夠能扛,只怕沒等小麟子回宮,便早已經被這般折磨瘋了。但這些都不算事兒了,真要說起來,這最近的一樁,那可就是謀逆犯……犯……上,呃……” 袁明袁白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聲音越說越吃力,忽然便沉重起來,驀地往地上倒頭一栽。 楚鄒本背著身軀在聽,待一回頭,便看見他二個口吐黑紅血沫,卻已經沒了鼻息。禁衛過來一探,壓著兩個的脖子一拔,在頸側拔出來兩條極細的飛針,敢情是不痛不癢便中毒死了。 轉頭看向戚世忠,戚世忠一道紫綠齊肩織金蟒袍下果見兩指尖勾著。大抵是也曉得瞞不住了,忽而咧開嘴角嘿笑道:“咱家~~服侍了三朝皇帝,三朝,便有個千百的不是,可也算是忠心耿耿,斷不至被一個毛頭太子步步逼進到這份上。只萬千沒想到,在最后的一段卻給自己挖了個大坑,扶一毒婦也坑我一世也,晚節不保,算咱家認栽??稍谶@里,他還有一個人,他是不是也該站出來說幾句了?!” 他忽然便轉過身去,轉向階前層層而下的文武朝臣,百官們被他看得氣息一短,紛紛莫名緊張。 楚鄒睨了眼對面一襲墨色大襟斜領祭服的宋巖,想到從小扮作太監在宮墻下長大的陸梨,鳳目便是不察痕跡地一黯。叫人鉗住戚世忠的嘴,給他嘴里放了個木塞彈簧夾,堵住了他開口的能力。 然后道:“戚公公這前后兩番話可就差異太多了,既是本心無愧,又如何當場就把人證弄死?來人,給爺把這幾個拖下去?!?/br> 收回劍鞘,年輕的英姿凜冽地站在風中:“既然人已死,那么剩下的便由本太子來陳述吧。天欽十四年,康妃私懷身孕而受到父皇猜忌,為了挽回父皇與九弟的寵信,合謀戚世忠勾結高麗死士,于馬場狩獵途中布陣刺殺皇帝,假意犧牲腹中胎兒以命擋之,后又造假陸梨身世,辱沒我大奕楚氏皇族清白,險些害去我東宮皇長孫一事,此事你又做何解釋?” “唔……唔……”露臺上戚世忠不甘地掙扎著,頭上翼善冠都被晃丟到地上。他雖已年過六十有余,但因日飲人乳,勁道恁是個猛碩,幾名羽林衛箍著他的胳膊肘子死摁著,那滿面紅光與散灑的斑白頭發,便顯得猙獰又狼狽。袁明袁白兩道干癟的死尸從他身旁拖下去,露臺上滴滴答答滲透下黑紅。 錦秀看著這一幕,忽然便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后盾再助力了。她仰頭,凝了眼蒼穹之下玉樹臨風的皇太子,驀地便兩眼一汪,跪在地上泣道:“皇上……皇上……臣妾真的是萬不得已!當年十四進宮,日子寒磣熬得不易,什么都不懂只求活命,被戚世忠拿捏住出身,怕皇上知道了牽怪,不得已而為之才幫著做了一些事??沙兼钦娴膼刍噬?,從十七年前皇上剛進宮,龍袍攜風地從臣妾跟前走過,臣妾便念掛著皇上了。這些年悉心侍奉,臣妾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對小九爺亦是巴心巴肺,視為親生的骨rou,斷沒有加害之心。那些都是戚世忠為了圖謀篡位而做的,求皇上看清臣妾的心,饒恕臣妾的過錯……嗚嗚……” 她說著,便匍在楚昂修偉的龍袍前拭淚。楚昂只是一動不動地站著,眼前略過七年前的那天深夜,尚是宮女的錦秀慢慢地倚進自己懷里,那是他在孫皇后去世后最為孤寂的一段,只當是個毫無負擔、滿心崇慕的女子,即便她已經不比選秀的淑女要年輕。而他兀自以為可以平本心,卻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費盡層層心機送到自己跟前的棋子,他心里便陡生出一種侮辱感。 陸梨站在后頭看著,這時便幽幽開口道:“一個為了謀權奪寵,連自己親生骨rou都可以用于算計的女人,又怎會對別人的孩子真心?江妃這話說的,倒好像所有事兒都是被迫了??晌疫@里,至少有三樁事兒,可都是你自個兒謀劃的?!?/br> 她的聲兒在風中空靈動聽,人們抬頭看去,只看到中極殿前的空場上,站著個十六七歲的女子。穿一襲淡紫色宮裝,衣襟潔白,裙裾在風中繾綣輕舞,傾國傾城的臉容美如畫卷。面前是一張輪椅,上頭倚坐一個形容枯槁的老嫗,兩眼空洞,臉上蒼黃蛀爛,膝蓋上披著一條薄毯,印出底下骨頭聳突的痕跡,兩腿肌rou都萎縮了。 啊……錦秀看得心頭一跳。那二十年前時興的款式,熟悉得宛若舊人回歸索夢,便連百官前列的宋巖,高大的身軀亦將將一震。 第217章 壹零玖與你清算 陸梨推著輪椅徐徐過來:“七年前你為了擺脫萬禧牽制、得以有機會親近圣躬, 賄賂袁明袁白在我的糕點里摻毒, 陷害太監陸安海毒死萬禧皇后,致使齊王在高麗借口與蒙古發兵申討;三年前為了掩蓋懷孕痕跡,糊弄宮中耳目,把安胎的藥膳哄九殿下一起服用, 若非被我無意中發現,不知要喝到什么時候;前年上元夜,又因怕太子爺審訊,你下毒囚禁袁明袁白,企圖事先殺人滅口, 這三樁事兒, 不論哪一樁可都不是人逼你!這么多年了,你占著小九爺的心軟良善, 一面在他跟前扮著溫婉可憐,背地里卻不知使了多少伎倆,又害死過多少個宮人?你的手上沾滿了看不見的血, 你也許不認, 可這一樁樁事兒,總有一天會有人與你清算?!?/br> 三月天陰涼, 露臺之上顯得肅穆而空曠, 風吹著陸梨梔子花地的裙擺,幾縷碎發在她的眼前迷蒙。這一幕,宛如當年在玄武門下乍然睇見的樸玉兒,錯了, 她的口齒更加清晰明利,姣顏亦更加真實和堅定。 宋巖站在臺階上看著,又想起那宮墻下扣著大帽耳朵的小太監,眼神便稍稍一黯。她長大了,為著她那幼小不離的太子爺主子,不卑不屈,字句珠璣。這個女兒他沒有負過責任,亦對她不知從何認下,終究她自己過得能好便是。 一席話在官員中激起駭浪,當年五十不到的萬禧突然被太監毒死,前朝本就多有猜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回事。那幾年先是江南水澇,后又接連西南干旱、鬧白蓮匪,再加上一場仗打了兩年多,不光國庫耗損,人力也損失了不知道多少,使得王朝搖搖欲墜有如千瘡百孔。陸梨的這般一擊卻是擊得夠狠,不給人留后路了。 這件事本是楚昂念在小九的連日跪求下壓制下來的,此刻一曝光,卻是無以能壓下。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