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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睜開,羅敷嚇得立馬松手往后退了兩步,只見他嘴巴蠕動了一兩下,像是要說什么話。 羅敷當機立斷,迅速拿被子堵上他那不讓人省心的嘴,冷冰冰看著那雙綠豆眼眨個不停。 人既然醒了,也不好叫他再暈過去,她和顏悅色問道:“大人感覺怎么樣?……說不出話,那就是感覺不好了。民女替您把個脈,別動啊?!彼贸鲆桓y針在空中搖了搖。 知州不動,眼神清明了些,又焦急又哀求地望著她,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羅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被子抽出來,知州果然安靜了。 羅敷緊緊盯著他,送他來的侍衛十有七成曉得他沒暈到底,他料定州牧一行人要置自己于死地,沒想到送個醫師過來,把她當了根救命稻草。 糜幸確實沒有暈徹底。 他聽到說話聲和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那人一直沒有近前,剛剛腕上一涼,他用了全身的力氣睜眼張嘴,想叫醫師告訴外頭人他有重要文書交給州牧。人才擺脫黑暗,腦子就不好使,未考慮這個女醫師是不是能活著出這間房,又或是來送他一程的。 他掙扎斷斷續續說道:“……我,我要見州牧……” 羅敷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飛一般跑到暖閣外:“來人,知州大人要見州牧,晚一點就難了!” 那兩個侍衛仍然在看守,有一個磕上了瓜子,吐掉殼道:“知道了?!?/br> 羅敷怔了一刻,頓時混亂得無以復加,他這是什么態度!她要再說點什么? 另一個侍衛斜斜瞟了眼她道:“卞公讓醫師不必著急,汪大人醒了就醒了,我們不會為難醫師的?!?/br> 羅敷沉默,她不記得這兩個侍衛是不是當時在棚屋里,聽口氣也許不在,但她不愿冒險。 第176章 家丑 七月底,端陽侯府派遣的醫官駐進了帝京的惠民藥局。 羅敷看著來來往往搬著東西的雇工,也不去干涉,詢問方繼才知道緊挨著藥局的巷子有幾戶住家已經被買了下來,供給新來的醫師居住。向父親主動請纓的曾高幫著一干人等忙前忙后,羅敷得了她這么一個得力助手,樂得不cao心。 除方氏提供的兩名醫師之外,藥局需要依照慣例筆試進六位新人,一年之內每個人的月錢除開藥局盈利,由侯府補貼二兩。原先萬富他們不算賣藥的微薄利潤,每月只得八錢銀子的診金,一年到頭賺的連街頭挑擔的小販也不如,這下滿打滿算,直逼羅敷這個夫人。 方氏的醫師剛把家什搬過來,渝州送來京城的第一批免費藥材后腳就跟到了,還有幾味是當地特產,市價不菲。羅敷聽曾高說渝州的地方藥局亦將受侯府恩惠,其州多山,產珍貴藥材,他們可能就是看中地理優勢,以官方名義搜羅地方之利。按這個思路,其他地方也應明白了方氏要扶持全國官醫的心思。 收著霸王藥,羅敷眼見藥局的擔子又重了不少。合同上寫明了太醫局需要強化賣藥的性質,出售丸、散、膏、丹、酒,并將制藥與賣藥、接診合一,制藥占了相當比重,亟需精研藥理的人才。羅敷幾乎是時刻頭疼怎么招人,薪水不夠問方公子要,人才來源卻也不好找——水平高的醫師單獨坐堂,身家又要極清白。日??丛\繼續,她晚上熬夜出考試題,避著方繼只敢讓萬富瞄一眼,怕被老人家說題目簡直標新立異、不可理喻。 王敬的腦袋一掉,羅敷和方繼就知道家底清白的重要性了。想來方繼脫離紛擾塵世已久,所謂的“爾等不必管,繼續營生”真的像他在巷子里說“順路”一樣不靠譜。洛陽官府的人在羅敷離開不久就過來了,遠比萬富通報的腳程快,她覺得定是州牧的安排。他們做事以一絲不茍著稱,什么都要查一遍,到最后拋下句“等待問話”,藥局中人面面相覷。 洛陽內發生的命案,本該上交由天金府尹解決,州牧難得親自過問,自然更加兢兢業業。官差以故事處之,于是仵作自然而然交差:王氏中毒而死,卻驗不出來是什么毒;殺手血液呈黑紫色,倒是極厲害的黑道上的手段。仵作上了年紀,京城又是個魚龍混雜之地,不免見識比旁人多些,他說驗不出來,很有可能此案就真的不了了之。 羅敷一直攥著州牧的口頭承諾,忽然感到縱然千般懷疑此人,自己潛意識里還是太相信他了。也許是抬抬手幫她撿回一條命,他叫她……她突然發覺事實上他什么也沒跟她說,但她聽了萬富的話,就不再理這事,仿佛藥局里幾個月來沒有一點不正常的地方。那個未曾謀面的小女郎什么時候與方繼在一起?方繼又如何知曉這個丟了腦袋、滿身血污的人就是住在巷子里并由她管轄的醫師? 羅敷聽說過一些死士刺殺重要人物前會自己服毒,不管成不成功,事后都把線索了斷??赏蹙匆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那殺手不緊不慢地收回兵器,顯然是游刃有余。殺手的死亡是州牧在她眼前造成的,而她記得筷子拔.出來后,傷口冒出的血是慢慢變了顏色。也許官府追查到了兇器,但就算是像她想的那樣,又能把一個深蒙今上厚愛的副都御使怎么樣呢? 她決定以后碰見州牧繞道走。 最近羅敷事多,不適宜思慮過度,有方氏這個皇親國戚撐腰,她就把精力全部放在挑人上。 八月初一,京畿有遠見的醫戶們赴惠民藥局筆試。即使方家親自放出風聲,來人也不多,總共二十幾個青衫文士,年紀最大五十多歲,最小的只有十七八。羅敷從不強求人數,她認為過得去就行,大不了生意做好了以后再補充。 戌時已過,羅敷獨自走在昌平門東的雋金坊里。雋金坊的北面正對著昌平門,過了昌平門,千步廊東側是六部與司天監等機構的文官署,包括太醫院。雖然洛陽很少宵禁,此坊的環境還是相當肅穆,一更三點的暮鼓還沒有敲響,稀稀拉拉的傭人全回了自家府上。 初秋的夜里漸生涼意。繁星似一顆顆金剛石,高低不一地垂掛在絳紫的天幕上,明明滅滅,空間便于這閃爍星光中無限地延伸開來,劃出了層次。 城北的街坊擱置得十分整齊,越往內行越不聞人語,只見清一色廣梁大門,朱漆碧瓦,飛甍畫柱,在夜色底下冷冷地面對著銀色的軒敞街道。打理干凈的灌木里不時飛出幽藍熒綠的螢火蟲,一團光影就如同漂浮不定的星云,纏繞在墻根。 羅敷一路感慨一路默念,這個時候局里的考試應該已經散場了,卷子都堆到了她的桌上,明日少不得又要弄個通宵。 她本來以為大使只是一個普通的御醫,沒想到是個高位的院判,也難怪他從未出現在眾人視野里。 藥局的掌印大使、太醫院右院判司嚴所居之地,價格非極顯貴者不能擔負。雋金坊挨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