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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何時消匿了蹤影,密密的云散開,月光清澈,灑照山林寥廓如雪。 她的傘還丟在門口。 渡萬水,越千山,他不曾有悔,只望她轉身看他一眼。 * 越王卞巨收到前方水軍的捷報,在應酬上喝了點酒,紅光滿面地回到寢房休息。 等在門口的侍女跟他低語幾句,他難得有心情,大步朝張夫人房中走去。初五的壽宴驚了賓客,張夫人的孩子沒能保住,此后一直哭哭啼啼地在院里坐小月子。 她學了聰明,不慎掉了胎兒,便安分守己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和阿姊meimei們也不見面。這日找準了時機,準備在王爺高興的時候給自己添點存在感。 “妾身睡了半日,竟忘了恭喜王爺,真真不該?!?/br> 越王哈哈笑道:“你養著身子是正緊,等你好了,府中這些事務少不得還要你cao心?!?/br> 張夫人心中一喜,我見猶憐的頰上卻愁云滿布:“不成不成,殿下還是得尋回王妃阿姊,妾身小門小戶出身,哪有她懂行?!?/br> 她不提還好,越王瞬間變了臉色,想起吳邵的書信,王妃?元氏就算被今上當成人質,也與放跑方繼脫不了干系。水軍急于把王妃送回來,可他恨得牙癢,一時又礙著面子不能推拒,于是沒在宴會上表態。 張夫人已變著法將元氏夸了三遍,對自己的口才得意洋洋,不料越王驀地打斷她裝模作樣的賢惠,冷哼道: “提她做什么?她跟了本王二十載,連夫命都不從了,能把府里打理成什么樣?” 張夫人雖待在屋里,小道消息著實靈通,據聞中午吳將軍派來的士兵和王爺談起王妃,說不定是王妃找著了。她可不想讓那個根基深厚的元氏回來,如今府中缺少女眷掌事,她身體虛弱,正是易被人搶了風頭的時候。 越王越說越憤怒,扔下句“好好休息”便摔了門,讓小廝把管事叫去書房。張夫人不知自己哪里觸了逆鱗,呆呆地看他毫無留戀地離去,把手里絞著的帕子狠狠往被面上一擲,嘴上就罵起了佛祖。 管事帶著幾只紅眼大鴿子來書房,卞巨已寫好了數封簡短的信,塞在每只鳥的腳上。 既攻下綏陵,就順理成章地乘勝追擊,五萬水軍沒折多少人,正逢南方大雨,船只可以從新開辟的水路通過州縣。祁寧州衛傳來消息,已跟著黎州衛到達雁回山下,朝廷的十萬人馬還在原平境內,只要抓緊時機殲滅這一支僅有五千士兵的隊伍,勝負輒立見分曉。 越王不糊涂,不認為有今上坐鎮的黎州衛會很好對付,不過他的人多,光耗也耗得起。至于許諾給吳邵的三萬援兵,再等等不急———他一向對水軍有信心,雖然自己接觸這塊不多,但自從他爺爺那輩開始,每年賦稅花在造船和練兵上的就占不少。 他除了給吳邵下達追蹤和配合州衛的命令,沒有半個字回復關于接王妃回來的建議。行軍不得帶女子,吳邵是個明白人,上峰不吩咐就能猜出幾分意思,定是把元氏寄放在沿路。他對背叛了自己的發妻失望透頂,眼不見心不煩,水軍在都司衙門見到王妃的人,就說明她對朝廷已經沒用了,吐露出去的秘密收不回來。 元氏回府,不如自生自滅。 她若有自知之明,就不會腆著臉求吳邵把她送到楚州,留條命在,已算他待她不薄。 越王這般想著,二十多年的夫妻情誼彈指間化為飛灰。 第151章 偷香 望澤,趙王府。 趙王拖家帶口地縮在房里,不敢出去。窗外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聽到這位王爺耳中都無異于擂鼓鳴金,幾乎要把他給嚇死。 王妃雖看不上他這副德性,卻也有些怕,撫著兒子痊愈的傷疤道: “如今祁寧全是越藩的人,咱們除了幾千看家的府兵,就沒人能護著了。陛下不在渝州,連暗衛都帶了去,唉……母親就你這么一個男孩兒,實在不想讓你再出事啊?!?/br> 世子年方十八,血氣正盛,罵道:“那卞巨欺人太甚,都是同宗同族,竟連一點活路都不留給我們!這屋子橫豎兒子是待不下去,這就去找那幫文官理論!” 趙王默默咽下一口血,對妻子力不從心道:“他都這么大了,你也教教他明事理?!?/br> 王妃柳眉倒豎:“子不教父之過,小兔崽子兩眼抹黑往墻上撞,王爺倒怪妾身一個婦道人家!” 世子:“……” “兒子啊,越藩既然能控制得了祁寧的軍權,還在乎那幫迂腐的文人嗎?都司設在綏陵,蕭仁早就逃之夭夭,留下的蝦兵蟹將不是被陛下給端了窩,就是入了南安的陣營。越藩要達到和今上分庭抗禮的目的,必然要籠絡人心,文官之流不過成了他鞏固根基的踏腳石,若是今上在祁寧統領政事還好,可眼下他不在,這人心動向可不是隨著軍隊的勢力走?” 趙王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番,拈著胡須總結道:“咱們人在屋檐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低頭則個?!?/br> 世子不平道:“父王,咱們家都在祁寧住了一百多年了,是堂堂大漢藩王,您不能為了庫里的銀子就矮他們一等呀!” 王妃狠狠擰了他胳臂一把:“你爹爹要不是喝酒喝的連只筆都提不動,看不把你腿打斷!” 趙王:“……” 王妃惆悵地嘆道:“話是這樣說,王爺要是真不想管,那就現寫封手書,告示府中由方繼總理事務,今上將他放在府里,不可能只是讓他養病。他與越藩不和,又是帝師,更難得還有經歷,恐怕這南安州牧馬上就要變成祁寧州牧了?!?/br> 她說得委婉,“府中”實則是全城乃至全省,官員們不聽朝廷的話,需要一個站在他們這邊、品級較高的可靠人選落施今上的指令。藩王不便直接參與政事,但可提供名義上的舉薦與放權。 趙王點頭,“省內的文官一個比一個膽小,要是打起來,安撫民生的麻煩事總得有人去做。待本王請示了陛下,就讓方繼接手。 ”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見兒子正兒八經地看著自己,咳嗽道: “怎么了?” “父王,給您筆?!?/br> 世子恭恭敬敬地雙手遞過去。 “……” * 一頂轎子晃晃悠悠地出了王府,半個多時辰后,車子停在了兩尊石獅子中間。 門梁匾額上書兩個大字“周府”,正是祁寧州牧周雍的府邸。洛陽下設十個行省,省下分三司,州牧在三司之上,大多數是動不動就犯歷節痛的閑散大爺。 連續多日的陰雨讓周大人的膝蓋飽受摧殘,在臥房里慢吞吞地喝桂枝白虎湯,聽到有貴客光臨,腳踝也開始疼了。 貴客掀開轎簾,撐開一把翠色的竹傘,皂靴從從容容地沾上青石板。他立在屋檐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