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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敷喝了水,胸口還是一抽一抽的,平靜不下來。 “……誤會?我又不是沒讓他解釋過,他騙我這么久,難道還是我的問題?” 徐步陽頓時改口,苦口婆心道:“咱早就覺得他不靠譜,提醒你好多次,你都當成耳旁風?!?/br> 能放火燒了他師妹外祖母的房子,還見死不救,真夠狠心的! 羅敷咬著杯沿,用手帕蓋著眼睛道:“這種人我奉陪不起,還是盡早走了干凈?!?/br> 王放做了她最討厭的事,她這輩子都不能釋懷。她承受不了這樣的失望。 “阿秦?”清泠泠的聲音打破沉寂。 徐步陽一個箭掀開珠簾,愁眉苦臉:“令夫人你可算來了,那我就先撤了啊?!?/br> 羅敷邊哭邊指著他:“你不許給他們通風報信!小人!” 徐步陽哽了一下,“你往哪兒想呢,咱胳膊肘還能往外拐。 ” 他下了二樓,發現一撮河鼓衛緊張地守在玉翹閣里,將將是個排隊認錯的形容。真是白癡,這種事他們道歉有意義么? “你、你、你、你,別蹲在這里,閃的越遠越好!咱雖然是你們主子請來的,可師妹要是鐵了心,咱也不能阻攔。她給你們當差容易嗎,還被你們這樣變著法兒耍!快散了!”他來回踱了幾步,背過身壓低嗓子:“該怎么做都知道,準備準備送人吧!” 暗衛們相視一眼,默契地跑沒了影。 徐步陽仰天長嘆,沒甚底氣地小聲辯駁:“……說起來師妹你可能不信,但真是他們先動手的嘛?!?/br> 春末的夜晚草蟲喧鳴,吵得人心煩意亂。 挽湘不知曉具體的情況,看羅敷這樣子也明白了幾分,還有誰能讓她氣成這樣呢。 “徐先生說你要回玉霄山?” 羅敷慢慢地止住哭泣,用帕子擦干臉頰,突然悲從中來。 “回不去了?!?/br> 安陽知道她在南齊,疊云峰上的藥廬和仆從必定遭到盤查,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一朝離開,再難重新踏足。 玉霄山上早已沒有她能夠依靠的人,放眼整個匈奴,也沒有。 他們恨不得她悄無聲息地死在異鄉。 挽湘握住她冰塊似的手,她顫得厲害,“可是我在這里待不下去,他……” 她的眼淚又像斷線的珠子一樣砸下來,睜大的眸子里透出驚惶失措:“我沒有辦法繼續相信他,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那樣對他……” 挽湘攬住她瘦削的肩膀,低聲寬慰了幾句,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充耳不聞。 “是不是從侍衛這兒聽到了什么?阿秦,不管你怎么想,還是要問問陛下,讓他親自對你說。就算是出了問題,你也應該替自己了解事情首尾,不能一時沖動亂了陣腳?!?/br> 羅敷望著她,幽幽道:“他早就對我說過了,是我分辨不出,怨不得他?!?/br> 挽湘看事態太嚴重,打算回去和方繼商量一番,若陛下確實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強留她在身邊也只是適得其反。她憐羅敷孤身在外,人單力薄,便下意識站了陣營,至于她夫君,自然是向著陛下的。 ……不久前兩個人還處的極好,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怎么現在變成這個光景?難道是被有心人給挑撥了? 她擔憂地輕輕拍著著羅敷的背,“好啦,你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考慮這些?!?/br> “我明天就寫信跟他說清楚,”羅敷斬釘截鐵地道,“他把我當什么?” 她的心一寸寸冷下來,質問刺客時她的情緒太激動,以至于沒有細想?,F在私下琢磨,那個喬裝成青臺觀女冠的刺客能出現在她面前,或許是得了指示。王放做事向來縝密,單單漏掉一個關鍵的人,她不能不生疑。如果是他要借機告訴她……她不愿去思考這種可能,她不忍心。 挽湘還是把憋在心里的話問出口:“阿秦,介玉跟我說你要留在這兒和別的醫師一起入軍營?” 羅敷冷笑道:“我走得了么?他諸事繁忙,不敢請他撥冗回信,正好讓我和師兄去黎州,當面見他。我曾答應過他照顧方瓊的病,既已承諾,就斷不會毀約,眼下還有一堆事要處理,讓這事擾的夙夜不安,我自己都覺得不值?!?/br> 就是不會一氣之下昏了頭,挽湘倒有些佩服她,至少短時間內河鼓衛不用擔心飯碗。 她軟軟地嘆了口氣,水眸斜睨:“除此之外,陛下對你的好可不是裝出來的?!?/br> 羅敷掐著木頭桌子,低了頭,“可他只會裝給我看?!?/br> 她的目光越過窗欞,夕陽沉甸甸地掛在樹梢,好像下一刻就要從云層里墜落。 * 匈奴的冬天總是格外漫長,春光便顯得分外難得。 三月三上巳節,明都城外的溪水河道邊聚滿了看花人,宮中也沾染上熱鬧的氣氛,新裁的裙子和新點的妝面交相映襯,嬌艷無比。 離珠宮外,一名不起眼的宮女掩了門,挎著漆盒走下丹墀,被人給攔住了。 站在附近的宮女待他們走后竊竊私語起來:“那是陛下身邊的黃門吧,頭次在太后這里看見?!?/br> “丹楓碧荷那姐妹倆從浣衣局出來,竟還和沒事人似的當差,咱們主子也容得下她們?!?/br> ”碧荷那小蹄子,平時是個鋸嘴葫蘆,一開口可真有兩下,竟能讓太后和公主不計前嫌收留!” 一個嬤嬤意味深長地道:“公主請的張仙人為太后卜了一卦,說殿下今日不宜出宮,所以不能去探望太皇太后了。想必太后是叫碧荷送些湯藥吃食去明心宮,這路上若遇見了陛下嘛……” 遇見了陛下,氣也撒不到西宮來。 嬤嬤念了聲阿彌陀佛,“……唉,太皇太后呀?!?/br> 任憑幾條宮道外衣香裊裊,鬢影如云,明心宮仍在西北的角落里緊閉大門。 自古以來皇宮陰氣就重,而這一處尤甚,萋萋草木恣意生長,一眼看去幾乎如同荒廢的院落。 也難怪,太皇太后數年沒有跨出園子了。眾人皆知她病的很厲害,只等某日天下大哀,舉國同悲。 碧荷依舊低眉順眼地走著,手中的食盒卻不見了。 蘇桓掛著他習慣性的溫和微笑,拎著盒子登上石階,低頭只見階上苔蘚暗生,落葉枯敗。 “稟陛下,有幾個黃門早上來謁見太皇太后,到現在還沒出來,太后讓奴婢順道去看看怎么回事?!?/br> 蘇桓頷首,“你等在這里,和他們一道回去復命?!闭f罷讓人快速通報,步履顯得有些焦急。 明心宮這么大的場子,卻看不見幾個人影。碧荷暗暗祈禱他們能盡快出來,拖得越久就越糟糕。 引路的人見了蘇桓,激動得老淚縱橫:“陛下!陛下……太皇太后全靠您了!” 蘇桓抿緊嘴唇,“直說?!?/br> 老宮人什么都不顧了,憤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