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7
都司空見慣了,下次請務必放心大膽地繼續?!?/br> 他、他真是什么都說的出來!羅敷心情大起大落,簡直要崩潰了,這種事也能白紙黑字寫出來么! 她咬牙切齒地回:“無賴!” 好了,她已經能想象出來他頗有興致的表情了。不知怎么就想起挽湘評價方繼的方式……要是州牧大人和他性子一樣,她決定默默地溜回房足不出戶,不過還有誰比他更不要臉??? 羅敷瞪著短短的幾句話,像穿過信紙惡狠狠地瞪著他,不一會兒便偃旗息鼓。 她唉聲嘆氣地在上一行補了句:“純粹是看空著行不舒服,所以才寫了好的。要是不合你的意,拒絕磨合?!?/br> 寫完了信放在榻上晾干,她思緒飛出千萬里,一時間又是愉悅又是苦澀,再不能平靜。 第128章 落花 春雷在夜里綿綿地響起,二月細雨網紗似的鋪將下來,染得城中碧色盎然。 熏風從南海吹來,濕潤的氣息拂過客棧的窗和旅人的手。 方繼坐在窗前,深衣疏疏垂落于地。他收回沾著殘雨的掌心,極目遠眺,繞城的河水如帶似練,粼粼地閃著金光。 房內一時極靜,玉臺香爐吞云吐霧,在北移的日影里裊裊地彌散滿室。 他獨自斟了兩盞茶,右手拇指虛虛扣在壺柄上,極慢地完成了動作。 靜謐的水聲停止了,門亦開了。 一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前,微笑地望著他,身形如雪中松柏。 “先生午安?!?/br> 方繼注視他片刻,而后緩緩站起,雙袖揖于首前傾身一拜。 “陛下?!?/br> 仍是當年作少師時的禮節,只是十年過去,風霜相刻,行禮的人也不似彼時意氣飛揚了。 他抬眼,眸中攢出點溫和的笑意,唇角也隨之一翹: “陛下坐罷。臣身子不如以前好了,站著說話不免有些累?!?/br> 王放待他落座,才在對面拂衣坐下,“先生奔波數日,難免會吃不消,不應看書看到子時?!?/br> 方繼瞇了瞇眼,道:“臣沒有看到子時。白日里昏睡四五個時辰,晚上自然精神百倍,亥時醒的,書也就看到方才罷?!?/br> 他細細端詳著王放的面容,記憶里那個璀璨如明珠的少年終于是看不見了,他已學會收斂自己,昔日清傲化作鋒芒上潤物無聲的一絲蘊光。 這是他唯一的學生。 王放忽地開口:“先生教我做的簪子,我送了人?!?/br> 方繼眉梢微挑,“是么?” 他頗有興致,這是要和他談公事了,才會先說盡這些寒暄熟稔的話。一別經年,陋習還是改不掉,甚是不妙。 王放的目光落在他袖底蜷起的手指上,語氣輕柔:“我想讓先生見見那女郎,先生的傷交給她便好,她是位醫師?!?/br> 方繼搖頭道:“我并不想治好這雙手。你知道,我此生不會再入洛陽,亦不想再入仕途了。二十年前我從南安進京赴試,之后自翰林院被擢入東宮,再從少詹事做到少師,如今心愿已滿,無所欲求,這州牧的位子,我早就想上書請辭了?!?/br> “先生是對我滿意,還是對眼下的局勢滿意?” 方繼嘆了口氣,“越藩將我軟禁在連云城近一年,你不可能滿意,所以我總是快慰不了的。但無論滿不滿意,現在我著實想獨善其身?!?/br> “人世短如流光,不僅要完成自己的意志,還要能承載他人的夙愿,先生教導,我從未敢忘?!?/br> 方繼眼神依舊不起波瀾,等他說完下文。 “先生是否要說,到了不惑之年,人的心境就會變?現在先生只愿攜妻母隱居故鄉,遠離紛爭,求得一世平安順遂,但只要您還存留一分離京前的心意,事實就不會和設想相同?!?/br> 王放舒朗平和的聲音回蕩在房里,他眸中的人青衣裴然,臉龐清癯,依稀是舊年不可摧折的風骨,可那確然不再是東宮書房里熟悉的老師了。 承奉三十二年禮部尚書衛喻家宅被抄,舉族入獄,東朝少師牽連其中,被一道圣旨貶出洛陽。國朝數百年來從未有貶謫成副都御使入都察院的故例,三互法也成了一紙空文,但外放千里回到南安的州牧周遭小人環伺,處境危險,不知何日才能返京。先帝惜才,讓未至而立的少師能有東山再起之日,卻又恨極陸鳴與衛喻一黨,剝去他所有憑才華掙得的榮光,旨意下的異常微妙。 于是他繼續道:“先生在我十二歲時被迫離開東宮,連給我取的表字也沒來得及喚一聲。直到父親去世我才明白,他原本就將先生留給了我。當初我去沉香殿為外祖求情,他說以后若有能耐,自然可做所有想做的事,此刻想來,我卻連勸先生回歸本心都沒有把握。父親在世的九年,先生尚且能為朝廷數次抗拒越藩的招引,為何不能再為我鎮守南安五年,保得一方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 方繼笑道:“我又不是土地神,如何使得南安風調雨順?” “先生無所不能?!?/br> 屋子里的陽光灑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笑容明亮,意態從容。 方繼恍惚回到了東宮的暖閣里,齠齡的孩子被他嚴厲訓斥,挨了手板卻冒出這么一句誠懇的恭維。彼時他想,自己應該能當很多年老師罷。 入翰林院正合他的意,進東宮不是他所期望的,他在里面待了五六年之久,一腔心血全都傾注在年幼的東朝身上。心愿已滿,則是對這段經歷結局的滿意——少年長大成人,他也不再年輕了。方繼看著他,就像捉住了一縱而逝的歲月。 “先生如執意淡出政局,我無法強迫。先生應知曉,立夏之后的南安,是一個亟需肱股之臣治理安撫的地方。戰后烽火未熄,我將領兵北上與明洲匯合,這里的休養生息與國祚休戚相關,一著不慎就會兩頭皆輸。京城離南安很遠,先生的家人和同鄉卻近在咫尺,在我無力親自處置南三省的事務時,我很想看到先生為二府六州做些什么?!?/br> 方繼用指腹摩挲著光滑的瓷杯,輕輕推了一盞過去。 王放的心放下大半,耐心道:“先生好生考慮,不用急著給我答復?!?/br> 方繼抿了口熱茶,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女郎是不是性子安靜有禮,不擅長待人接物,長得挺好看?” “是?!?/br> 他叩著杯沿,“這就對了,我以前總覺得你喜歡這樣的。誰家的女郎?” 王放怔了怔,“我家的?!?/br> “……” 他難得有些尷尬地扶住額頭,辯解道:“是說她與陸家有血緣關系,陸將軍名義上也是我外祖,這么算來也是家里人?!?/br> “太勉強?!?/br> 方繼淡淡丟下三個字,“也罷,等那幫河鼓衛架著我去了趙王府,有的是時間詢問?!?/br> 王放道:“我昨日已修書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