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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殿里袁行把她看得發毛的目光,打算明日從頭到尾仔細拜讀。 羅敷南廳時,劉可柔已經在院子里等著了。 整個官署冷冷清清,她喜歡這樣安靜的氛圍,只有偶爾從宮墻那邊遠遠傳來的鳥鳴。那么多人涌進屋子,卻沒發出一絲聲響,院子里金黃的落葉被堆在角落里,顯得非常干凈寬闊。 劉可柔彈去衣上的不可見的灰塵,笑道:“秦夫人方才說的極好,下官很是佩服大人這種人?!彼Z氣在尊敬和熟稔間掌握的很到位,羅敷聽在耳中受用無比,感慨此人和舒桐是一類人,天生八面見光。 “凌大人原也這么愛潔?!彼孕牡?,邁開步子跨出門檻。 劉可柔對她跳躍的思路習以為常,立馬道:“做大夫的都這樣吧,袁大人原先有個諢號,叫做 ‘圓拂塵’,看到哪兒沾了點灰就要令下人們抹的锃亮……我們太醫院得以是整個文官署最整潔的地方了,大伙兒說起來也挺自豪的?!彼f起走人的前上峰來,先貶后褒風趣幽默,羅敷簡直要膜拜。 “那司大人呢?” “下官們可不敢胡亂給司大人取諢號,誰不知右院判最是嚴肅,鎮日一絲不茍,下官來之前倒是聽師兄叫過他…… ‘司禮監’?!蔽惨羲查g小的不能再小。 羅敷撲哧一聲笑出來,他急忙補充道:“司大人嚴肅,也是為下官們好,他雖不如袁大人成天滿面笑容,卻信守承諾,公正清明,大家都道他是外冷內熱的性子?!?/br> 羅敷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他做洛陽惠民藥局的大使有些年頭了,可見是個熱心的?!?/br> 劉可柔記性好,壽宴上兩人之間那點不自然的神態看得清楚,也只裝作不知。 “秦夫人進宮后準備去給衛婕妤請脈?” 羅敷遲疑道:“我上次為陛下療傷之后碰見了衛婕妤,正好見她不小心燙傷了手,傷處比較大,隨口說她若看得起我就派人去藥局取敷藥,可是后來一直沒有消息。我尋思著如果空閑,便托人去告訴她我在班房當值,無論她應不應,畢竟是個心意?!?/br> 劉可柔想了想,邊走邊道:“下官揣測,秦夫人定是有空閑的。這三朝以來宮中人口一直在減少,陛下忙于國事,拖了五年還未充實后宮,夠我們cao心的人一只手就數的過來。至于衛婕妤,她在后宮中算是最高位的了,大人頭次入宮,理應做些表示,下官幫忙喚個小黃門通報?!?/br> “多謝凌大人了。衛婕妤位分最高?我上次聽宮女說她尊榮與妃位等同,按你的意思,豈不是靠她掌權后宮了?” 劉可柔抹去額上冷汗,“秦夫人可以這么想,實際上后宮事務……不多的,因為人實在是少?!彼掍h一轉,道:“也有麻煩的,就是下官管的小方脈。國朝就一位金枝玉葉的長公主,年齡小,可愛得過了頭,下官每每回來都睡不好覺?!?/br> 羅敷抿唇笑道:“看見了,又活潑又可愛?!?/br> 劉可柔一愣,道:“長公主殿下雖活潑,卻輕易不露面的,大人已經見過了?”見羅敷不明所以的神情,又說道:“大人以后有的是機會為小公主診治,那真真是……下官不太好形容。反正大人曉得,我們這些平庸的御醫要是完不成任務,就交由院判處理了,下官對秦夫人有信心?!?/br> 羅敷拿不準如何回答,只顧點頭,以不變應萬變。 “你們都對本官有信心,本官也不好不有信心了?!?/br> 劉可柔篤定道:“就是這樣?!?/br> 羅敷和劉可柔走后,太醫院大堂里爆竹似的炸開了醫官們的議論。 “哎,劉兄,你出身永州西川,有沒有聽說你們那兒蘇家最近風生水起了?”一個御醫擱下筆,雙目炯炯地問道。 “沒有啊……不過賢弟也知道,愚兄拖家帶口在京好些年了,家鄉那邊的事說不準?!蹦昙o最大的那個御醫捋著一把美髯,沉思了一會兒,“但是前幾天,就是袁大人急匆匆走的那個時候,我倒是聽說……” 他抬頭一看,六七雙眼睛全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便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都急成這般,沒出息!” 挑起話頭的那個御醫忙道:“快說呀!您老別賣關子了!” 劉御醫心滿意足地道:“我倒是聽內子說,蘇家大房幺外孫的滿月酒被親家給砸了場子,人家嫌他們時時跟夫家要錢,嫁妝還不夠,幾個小叔大伯直接掄拳頭上,都鬧到官府去了?!?/br> 一個吏目聽呆了:“???然后呢?” “你也知道現在御史們抓官府抓的嚴,官府不敢偏袒,勒令蘇家賠錢。唉,真是世風日下,醫戶居然和商人鬧到一起……”他冷笑兩聲,“內子的新衣就是知縣拿蘇家的孝敬送到京城來的,我劉家壓在他們頭頂上幾十年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他們只有個老太爺在太醫院當過差,一代不如一代,還風生水起?不可能!” 眾人皆感嘆,又一個吏目插嘴道:“不是西川蘇家的,難道是梅嶺那邊的?新院判來的突然,我們竟都不曉得她的出身?!?/br> “你瞎說什么,”他旁邊那個圓臉御醫一臉鄙夷,“梅嶺蘇早幾十年就倒得差不多了,他們族中要是有人能一夜之間跑到太醫院呼來喝去,我們張家早就平步青云了,我還能只是個……” 劉御醫瞪了他一眼:“嘴上無毛的小子,少說話!” 他在腦子里搜刮一陣,道:“別的地方姓蘇的大醫戶,我倒是不知道了,你們可有頭緒?” 七個人皆搖頭,都道:“沒聽說過有,就這兩個小地方?!?/br> 劉御醫嗤笑:“不會是哪個世外高人的關門弟子吧,明日司右院判來當值,我要好好問一問她到底適合來頭,竟能讓陛下做保人?!?/br> 被訓了一句的張御醫附和道:“劉大人,那幾日余御醫在官署,他可是看見了袁大人和秦夫人都被陛下傳召,這小子向來是個鋸嘴葫蘆,回來后沒有說一個字,只怕是付都知叮囑過。明日他回官署,我好好問問他?!?/br> 第一個說話的王御醫又道:“劉可柔來的時候說他得了院使和付都知許可,能晚半個時辰隨左院判進宮。雖說他素來得貴人青眼,這會兒和秦夫人走得這般近,心里頭的事兒定是比我們多上一倍呢?!?/br> 眾人又是嫉妒又是好奇,各自都在暗地里琢磨,這時保持緘默的最后一個御醫輕聲發了話: “這秦夫人看著不像是……” 劉御醫肯首道:“小周說的是,我方才觀她面貌瞳色,確實和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中原人有些微不同?!?/br> “那秦夫人就可能來自關外,上幾輩是胡人?”邊上的吏目輕蔑地皺眉,嘖嘖道:“胡人啊……” 劉御醫笑罵道:“胡人又如何?還不是被陛下拎到南廳去了!司大人不知作何感想啊?!?/br> 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