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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某代家父、方氏中人謝過陛下大恩。陛下寬仁,未深究方氏萬死之罪,方氏惟有今后為陛下肝腦涂地,絕無二心!” 這話一出,不少人唏噓不已,眼紅方家的遺憾方家沒有倒的徹底,與侯府關系不錯的長舒一口氣。 畢竟陛下還是念著與公子的交情。世事無常,陛下幼年和候府的關系那叫一個親密無間……不提也罷。 此時羅敷與曾高擇了處僻靜墻角,一左一右守在失魂落魄的舒桐身邊。舒桐初入藥局時,羅敷就覺得他見識廣闊,極會說話,認為是在府中待久了沾染商人習氣,不料他真的是商人子弟。方氏做下害宋家家破人亡的事,總歸積了點德,沒有讓其血脈斷絕。 舒桐冷笑道:“我那三叔可謂恨太.祖父入骨,先是費盡心機自請跟去西域,又是不顧國家大義令兩國反目,侯爺能保他,當真是視我宋氏如眼中釘?!?/br> 曾高想要勸他又無從開口,羅敷見狀溫言道:“侯爺對你家里心中一直有愧,栽培器重你,對你不能說不好?!?/br> 舒桐道:“我那時已經十五歲了,現在不會比少時更加不曉事。我自小喜歡醫術,家里不許,侯爺收留我后讓我跟著府內醫官學醫,時常還能受到太醫院御醫的指點。不管他如何打算,我孑然一身,確實受惠良多?!?/br> 他望著曾高,眸光清潤:“宋庭芝設計讓先帝把他召入宮中問詢,先帝認定是宋家與陸將軍伙同謀逆。侯爺上表宋庭芝揭露有功,他免于一死,但宋府被內衛燒的干干凈凈,甚至排查路人,避免有漏網之魚。宋氏受家內小人所害多于方氏的利用,我雖然不能待侯爺如陳伯伯待他那樣,卻也能保持一顆平常心。我……” 曾高輕聲道:“所以你準備趁方氏扶持藥局,離開府中自立家門,重振宋氏?” 羅敷簡直無語了,盯著腳尖喃喃道:“你應該說我跟你一起去不要擔心之類的啊……” 舒桐又是無奈一嘆,“你說的差不多了,我只是不想再靠方氏。公子知道我的意思,所以才讓我與你一同去藥局的。重振是不可能的事,不過我憑自己的實力掙一分家業,還是頗有余力?!彼杂锥δ咳窘浬讨?,所學醫術又多于一般的醫師,著實不用擔心生計。 曾高聽得連連點頭,靈秀的瓜子臉上滿是認真之色。 舒桐也不計較,他向來很有耐心。 羅敷看著圓圓的月亮,大有人世無常、鮮克有終之感。她記得萬富當初和她介紹南齊風土人情,直說國朝陛下連賜下的毒酒白綾都是從方氏低價進購的,所以百姓自古單純,愚民策略從來可行。 她忽地想到一事,問道:“宋府既留有后人,那么被抄的鎮國將軍府和吏部尚書府呢?譬如那個和親西涼的黎國公主?”幼時母親和外祖失散,玉霄山又消息閉塞,她對母系親族一無所知。 曾高道:“陸大將軍自剄后,她自縊被救下,此后入了青臺山的道觀,就此不問世事?!?/br> “那就是還在人世?” 曾高搖搖頭,道:“家里失勢,又非血脈相連的宗室,說不定早就沒了?!?/br> 羅敷剛剛跳起來的心又跌了回去。 她理了理頭發,垂首輕輕道:“真是可憐?!?/br> 夜間涼意滲人肌骨,幽幽的燈盞映著賓客們神情各異的臉,院中氛圍越加森然。 屋前,方瓊起身侍立于老侯爺椅旁,揮袖令等候的陳潛上來診脈。眾人都道今上這椅子搬的巧,若侯爺不是坐著,恐怕早就倒了。 王放平靜地笑道:“侯爺還有何請求,一并說出來,朕定會應允?!?/br> 連削爵都一句話風輕云淡地允了,還有什么不能允的? 方繼出了一身冷汗,緩了一會兒,仍強撐精神道: “臣懇請陛下……” 風乍起,棉絮般的云飄過月亮,天地暗下來的一瞬間,有輕微的呼吸出現在屋頂。 方瓊看了看濃密的云層,打斷父親的話,吩咐道: “來人,掌燈?!?/br> 第57章 郊游 角落里府中家丁聽到命令,正要往燈架上添油,突然無聲無息地軟倒了下去。 燈閃了閃,爆出一朵火花,照亮了那片角落。身材高大的家丁矗立墻根,面容木然。 長長的粉墻前依次亮過燈,正要點到第四盞時,院中冷光一現! 臨東墻而坐的賓客席上汩汩流出殷紅,一個商人慢慢從座位上癱倒,眉心正插著一把銀湛湛的鋒利小刀。 暗器頻發,河鼓衛飛一般從四面躍出,只見漆黑的屋檐上人頭攢動,幾人如夜梟沿屋頂張臂滑行,閃電似的朝堂屋奔來! 卞巨大聲喝道:“護駕!” 他指揮著內衛,從靴內抽出一把短刃飛身上前,只聽今上厲聲道: “護住侯爺!” 他咬了咬牙,對方傾巢出動,看這架勢約莫有幾十個好手,而河鼓衛只有沒佩刀的十個,雖是千里挑一的死士,卻有寡不敵眾之嫌。今夜賓客極多,家丁又不抵用,最好的選擇便是保護今上。 底下一片混亂,大喊大叫的賓客們你推我搡,方瓊見沒亮完的五盞燈齊齊一閃,心道不妙,果然片刻后幾個人身子一搖,在人堆里由豎變橫,引起紛亂尖叫。油燈里不知放了什么東西,點燃后的藥效讓靠墻的人立馬倒了一片。 混亂的人群不可控制,方瓊用袖劍擋住暗器,高聲道: “滅燈!” 兩個河鼓衛奔至墻邊,劍刃短小,只能近身燈架,用掌風一盞盞掃過去。 越來越多的刺客跳下屋頂,正房前兵器交接之聲不絕于耳,卞巨帶人把刺客阻在兩丈開外,額上汗水不停掉落。很快,石階就染上一大灘紅色。 王放眉眼凌厲,拔出插在一人頸上的軟劍,顧不得腰后飛來的銀箔刺入肌膚,快速道: “小心身后!” 長久以來的默契讓方瓊反手刺出一劍,背后的刺客鮮血狂噴,他踩著刺客的背踏到臺階頂端,一葉銀箔迎向王放右側,他正要揮劍擋開,流血的左臂被人重重一拉,劍上力道頓時偏差,暗器轉了個角度射入黑暗。 “噗”的一響,極輕微,是兵器入rou的聲音。 然后他聽見一聲低低的呼喚: “小煕?!?/br> 方瓊驀然回頭。 王放發絲衣襟沾了幾滴血珠,卻文絲不亂。他所立之地方圓三丈已無刺客,那些人如潮水般疾疾退去,遠方一聲唿哨,院子里頃刻間只剩下一地狼藉。 刺客的目標只是端陽候。 昏暗中,方瓊在老侯爺的椅腳跪下。 方繼面上依舊從容淡靜,仿佛鋒利的銀箔插入的不是他的身體,因中毒而凝固的黑色血液也不是他的。他少時習武,隨著年紀見長,只有眼力從未改變,方才那盡力一拉,意料之中地調整了暗器射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