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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憂地望著皇長子,生怕他真的再一次大哭。嚴瑜剛剛說得篤定,實則內心也很忐忑,他畢竟也只是一個還未弱冠的少年,從未養育過孩子。 這不到一歲的嬰孩,柔軟而珍貴,嚴瑜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他低頭看去,只見皇長子那雙眼睛澄澈純凈,像極了他的jiejie。 嚴瑜的心忽然就平和了。他在夏侯昭和月姑姑等人的矚目下,輕輕給皇長子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位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長子不但沒有大哭,甚至連方才啜泣都小了一些。 夏侯昭遂放下心來。 因之前夏侯昭所下的諭令嚴禁守喪者大聲哭泣,整座熙雨宮都十分安靜,直到夏侯昭走到正殿的門前,才能聽到一點點的低泣聲。 夏侯昭也不愿去追究這些哭聲的真假,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 在白色的布幔之間,圣上孤單的背影十分顯眼。 他就跪坐在皇后的靈柩之前,和周圍那些守喪的群臣貴婦們相距并不遠,但看上去仿佛就是兩個毫不相關的圈子。 夏侯昭心中一拗,停下了腳步。而在嚴瑜懷中的皇長子卻猛地發出了一聲啼哭。 這哭聲如此嘹亮,連熙雨宮中的帷幔也跟著飄動起來。 圣上微微動了一下,轉過了身。 夏侯昭還記得自己剛剛重生的時候,圣上大笑著將自己抱在懷中,那時候的父親看上去爽朗而滿足。 而眼前這個中年的男子,臉上全是頹然,他望了望哭著伸出手要他抱抱的兒子,又看了看神色肅然的女兒,終于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嚴瑜面前,接過了皇長子。 “出去吧,這里不適合東刻呂?!笔ド系穆曇舭l澀,卻無人敢質疑。 眾人都跟著他走出了熙雨宮的正殿。 回到父親懷中的皇長子終于止住了哭泣,一雙rou呼呼的小手抓著圣上的衣服,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桐梓的營養液! 感謝江江很炸毛的營養液! 第153章 造化 圣上懷中抱著自己和妻子辛苦多年才得來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自幼便是不得寵的皇子, 長在深宮, 卻從未對九重云霄上的龍椅產生過奢望。 當他知道原本定給自己的崔家小姐被許配給太子之后, 心中不是沒有怨恨的。沈貴妃從自己的身邊撥出一個三等宮女下來, 他只覺得那個柔弱的女子像極了自己的母親,心中微微嘆息, 決定還是要好好待她。 造化弄人,那時候誰也沒想到他會和這個女子并肩走到天樞宮的最高處。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風風雨雨終于在她死后止歇。 明天皇后的棺木就要送出宮了,圣上守著皇后的棺木,望著她蒼白的容顏, 感到自己心中那個溫熱的地方也漸漸涼了下來。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好帝王,在位十幾年, 他一直嚴于律己, 事必躬親。如今的晏和一朝,雖然稱不上盛世,百姓的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除了后宮的子嗣不旺這一點外,他無愧于大燕國的列祖列宗。 他頂住內外的重重壓力, 將自己的女兒送上了儲君的寶座, 不是因為他偏愛這個女兒, 而是為了這個帝國。 圣上見過如此父親高宗那樣殺伐果斷的帝王, 也見過兄長憫仁太子那樣寬厚仁愛的儲君。 相信假以時日,他的女兒會成為比他們更加英明的統治者。 他從女兒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沒有的那種魄力,如今或許也到了他真正退下來的時候。 哭累了的皇長子在父親的懷中沉沉睡去, 圣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襁褓,又抬頭看向女兒。 他雖然一直稱病留在宮中,但對夏侯昭的一舉一動還是十分關注的。經過這十幾日歷練,他看得出女兒的身上有了不小的變化。她比往日更加沉穩,一雙眼睛滿含著對父親和弟弟的關懷。 圣上將皇長子重新交回月姑姑的手中,屏退了眾人,只帶了女兒一個人沿著熙雨宮的宮墻朝外走去。 父女兩人一前一后,誰也沒有說話。熙雨宮正對著天樞宮的圍墻,繞過一叢已經凋落了葉子的牡丹,便是一道通向城墻上沿的臺階。 守護此處的神策軍遠遠望到圣上與夏侯昭,忙不迭地行禮。 因為宮內舉喪,這些將士們的腰上也系上了白色的布條,寒風一過,那些布條也隨著搖動起來。 圣上的目光落在上面,片刻后方移開,抬腳邁上了臺階。 夏侯昭跟了上去,路過神策軍將士的時候,輕輕揮了揮手,許他們起身。 天樞宮是太/祖在前朝的宮闕基礎上營造的,因為原本就是位于帝京地勢最高之處,所以站在天樞宮的城墻上,幾乎可以看到整座帝京。 此時的城墻上也插滿了為皇后吊念的白幡,圣上走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副,伸手握住了撐起白幡的木桿。 那木桿早被寒風吹得冷硬,又有倒刺,可是圣上并不在意。他緊緊地握著那木桿,感覺掌心一陣刺痛。 夏侯昭知道圣上此時登上著高高的城墻,必定是有話要說,她心中其實已經隱約有了預感,然而她又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沉默許久,圣上終于開口道:“昭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br> “這都是女兒應該做的?!毕暮钫演p聲道。 圣上嘆息了一聲,道:“應該……應該……身為夏侯家的人,總是有太多應該的事情要去做?!?/br> 夏侯昭知道圣上一定又想起了昔年皇后在璇璣宮中說過的話,那時候夏侯昭剛剛下定決心參與朝政,皇后盛怒之下將她關了起來,并言道“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就是離開天樞宮的那幾年。我不希望我的女兒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座宮城中”。 然而她終究是將自己后面的人生都留在了這座宮廷之中,而且也未能將自己心愛的女兒送出宮去。 圣上幽幽道:“你母親一生最痛恨的地方,便是這里?!?/br> 夏侯昭不知該如何接話,或許圣上也并非是想要從女兒那里得到什么回應,他只是在心里淤積了太多的東西,需要傾吐出來而已。 已經到了傍晚時分,那些在宮中守喪的這些貴婦和臣子們也按照宮規分批次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