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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毛驢愣頭愣腦地沖了出來。它以一種決然的姿態,踩過王晉大將軍的腳,并將蹄子刨起地上的土,撒了王晉一臉,然后,輕輕地依偎到了夏侯昭身邊。 “老虎!”夏侯昭驚喜地喚著毛驢的名字,伸手摸了摸它的頭。這頭毛驢可是她送給國巫大人的生辰賀禮呢,連名字都是她親自起的。 老虎大人將頭在夏侯昭的掌心蹭了蹭,又撂起蹄子,剛剛抖干凈土的王晉再次被埋了起來。 眾人:…… 最后還是國巫大人為王晉解開困境,她用一把上好的麥子將老虎引走了,夏侯昭跟在后面。 王雪柳也想跟上去,還沒走出兩步,就被王晉拉住了。她的五叔好奇地問:“難道,那是初懷公主?” 王雪柳點點頭,王晉露出了欽佩的表情,躊躇了下,說出了一句讓王雪柳倒仰的話:“公主會愿意給我保媒嗎?”她看了眼跟著夏侯昭走向國巫氈帳的侍衛們,發現并無人留意自己,連忙將王晉帶到一旁。 不提王家叔侄倆如何糾結,夏侯昭已經坐在國巫大人的氈帳中。 自從她向圣上提出就學的請求以來,天樞宮的氣氛就降至了冰點。她此番來找國巫,一是想請國巫入宮勸勸母后,二也是想向國巫求教如今情勢自己應當如何應對。 國巫爽快地答應了她第一個請求,對于第二個請求則道:“你如今做的事情,是前人都沒有做過的。孟格婭,我第一次在賽納的懷里見到你,你才一丁點大,但笑起來便如同初春最明媚的晨光。朝著你想去的方向走吧,赤山的祖先會保佑你的?!?/br> 國巫的話遠達不到振聾發聵的地步,卻給了夏侯昭無限的力量。她笑著道謝:“多謝您了?!?/br> 國巫用自己稍顯粗糙的手握了握夏侯昭的手,道:“你母親會理解的,放心?!?/br> 王晉眼巴巴地將夏侯昭等了出來,行禮道:“殿下,末將拜讀過您之前的奏折,深覺大有道理?!?/br> 夏侯昭拍了拍自己的馬,道:“我也要多謝王將軍的馬?!?/br> “小事,小事?!蓖鯐x謙遜了幾句,忽而被馬鞍之下的兩只馬鐙吸引了注意力,道:“殿下,您這馬鐙為何有兩只?” 夏侯昭便告訴他,是自己的侍衛隊長嚴瑜擔心自己落馬,便想起在九邊那些不諳馬術的軍士裝了雙馬蹬,一試果然良好,故而此后她的馬都配了雙馬鐙。 王晉連連點頭,道:“殿下的騎術自然一流,不過這個雙馬鐙也的確是妙物?!彼@著夏侯昭的馬走了好幾圈,惹得這匹明明是他親手從馬廄里選出來的馬差點也踢他了。 等到夏侯昭帶著王雪柳和隨從的侍衛們騎馬離開,王晉才想起來,自己光注意馬鐙去了,最關鍵的事情還沒問??! 夏侯昭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一行人飛馬疾奔,不一會兒就到了陳睿的府邸。這一日正是陳睿向阮家下聘禮的佳期。 燕朝婚禮混合了前朝的六禮與北方草原民族的舊俗。帝京之中,豪富林立,因此這聘禮也是極重。 裴姑雖然竭盡全力準備了大雁、羔羊、酒米和絲帛等聘禮,但比起京中的豪門世家來,仍然略顯簡薄。 前世,在天樞宮亂成一片之后,最終沒有進宮的阮氏也是嫁給了陳睿,夫妻和睦,故而夏侯昭從一開始就謀劃著要將這個表姨和她前世的夫君撮合一起。但夏侯昭也記得,因為陳家的聘禮不厚,成為了京中一些閑人的口實。等到陳睿被貶到河東郡去守帝陵時,竟然有人攛掇阮氏改嫁他姓。 這一次夏侯昭早有準備,她以圣上的名義賜下許多宮制器物,又讓自己的侍衛幫著陳睿送禮。這一隊少年,各個鮮衣怒馬,襯得那些封著御制條幅的聘禮愈發珍貴。 她還給嚴瑜放了假,讓他幫著cao持婚禮。 此刻裴姑就扶著嚴瑜的手,看著一擔又一擔的聘禮從自家的門出去,朝著承恩公府的方向行去,她的心里不由得對初懷公主感激萬千。 等到將聘禮都送出門,她連忙趕著嚴瑜回宮,道:“雖然殿下給你放了假,但既然已經無事了,你就回宮去侍奉吧?!?/br> 嚴瑜應了,牽了小紅馬出來,走了沒幾步,就看到路邊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侯昭望著迤邐而去的聘禮隊伍,忽而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婚禮。 那也是一個這樣晴好的天氣,父親過世已滿三年,登基為帝的堂兄便提出來為自己和沈泰容完婚。沈家的財力遠遠超過陳家,光是裝著絲帛的挑夫就有一百人,世人都說沈家是這請了一尊金玉做的公主回家,又有誰會關心那金玉做的公主是死是活呢? 第44章 師父 雖說往事已矣,但留下的傷痛卻刻骨銘心。每想一次,便是對自己的一次警醒。 夏侯昭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調轉了視線,卻正與路邊的嚴瑜四目相對。 她微微一笑,嚴瑜騎著馬,慢慢走上前來。和其他侍衛不同,嚴瑜能夠清楚地感到夏侯昭的情緒有些低落。 但他早已習慣了不去細細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道:“殿下,您的腿好些了嗎?” 自從陳睿接了要教夏侯昭的指令,每到午后,他便入宮,在校場上教授夏侯昭劍術。 夏侯昭的本意是想請他為自己講解當下燕朝的局勢,以便自己籌劃接下來的應對之策。她清楚地知道,想要做好燕朝的儲君,一定要在軍事上有所作為。 陳睿則以為,身為一軍的主帥,即使無法做到武藝超強,也要略通一二,方能在戰爭中自保,同時也能夠服眾。 他既然這樣說,夏侯昭只能乖乖受教。因此午后的騎馬游樂,就變成了實打實的練功。 陳睿教得認真,幾天下來,夏侯昭便腿酸腳痛,有幾日甚至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風荷曾經向嚴瑜暗示,希望他能夠勸勸自己的師傅,不要給公主殿下太多的壓力。但還沒等嚴瑜開口,夏侯昭自己打斷了風荷的話,并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堅持了下來。 夏侯昭笑道:“已然好多了?!笨蓱z風荷擔憂得夜不成寐,自去學了推拿之術,每到晚上便為夏侯昭,疏通血脈,又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草藥,煎在湯水中,讓夏侯昭泡腳。 不知是風荷的推拿或草藥起了奇效,還是夏侯昭練久了自然適應,這幾日已經不痛了。嚴瑜因這幾天都在宮外,幫著陳?;I辦送給阮家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