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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小將軍并稱“帝京雙璧”。只可惜,沈泰容一早就被世宗皇帝選為了初懷公主的駙馬?;橹碱C下之時,也不知道打碎了多少深閨之夢。 因為久臥病榻,夏侯昭整個人都是虛弱的,她低頭看看自己枯瘦的雙手,又看看沈泰容氣色上佳的面容。 她不得不承認,她的丈夫正如旭日般熠熠生輝,時至今日,仍舊配得上“帝京雙璧”的美名。 第2章 隔世 沈泰容表情輕松,微施一禮,道:”殿下安好?!彼Z氣平和,仿佛平常夫妻對談般,溫情而又含蓄。然而這個人數月之前,還站在她面前,愴然道:”我從被逼與你成婚,無一日開心?!贝藭r,他仿佛全然忘記了當時的話,神色一如往昔。 夏侯昭雖然早就放棄了這段婚姻,此時仍然忍不住心涼。她從記事開始,就知道他是自己的表哥,對于沒有同胞兄弟的她來說,他是同輩中血緣最近,也最親近的人。而后,他又成為了她的丈夫,成為了在這個世界上,僅次于父親的男人。但是,現在她已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其實,早在兩年之前,她就開始盡量把沈泰容這個名字,從自己的生活中剔除出去。 初懷公主與駙馬沈泰容感情不睦,是皇族里公開的秘密。如果沈泰容是個普通的駙馬,也許夏侯昭可以和他和離。但沈泰容的母親樂陽大長公主是世宗皇帝的meimei,在整個皇族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今上又并非夏侯昭的同胞兄長,在姑姑和堂妹之間,也只能兩面安撫而已。 加上夏侯昭身體每況愈下,更不愿多費心思在此事之上,兩人干脆分府別居,數月都難得一見。 夏侯昭知道此時絕不會有侍女進來打攪,也懶得敷衍沈泰容,微微合上眼,不去理他。沈泰容渾不在意,繼續道:“淑妃娘娘見你未能參加端午宴會,特意賜下了團扇?!?/br> 她睜開眼睛,這才看到,沈泰容的手中一直拿著一柄團扇,想要交到她手中,她故意不接,他就隨手放到了榻上。 夏侯昭的祖父高宗皇帝在位時,權臣秉政,為了籠絡士子與底層官員,高宗皇帝每年在端午節都會賞賜團扇給百官,以示恩寵。而后“端午賜扇”逐漸成為宮中慣例,元心皇后主持宮務時,一到四月,夏侯昭都要幫她從宮廷畫師呈上的畫卷中,精選圖案,再派給負責織造刺繡的宮人制作團扇。天樞宮御造的幾千柄扇子中,不僅有世宗賜予臣子的,還有以皇后名義賞賜內外命婦的。御賜的團扇制作精美,宮外市坊間常有仿制,是帝京的名產之一。元心皇后去世后,世宗皇帝便廢除了此制。而今宮中重興此事,想也不用想,定是裴云的主意。 那團扇在夕陽留下的最后一抹斜暉中,熠熠生輝,夏侯昭轉頭看去,絹面上以彩線繡著一朵時雨云,紫紅色的花瓣,艷麗非凡,邊緣又飾以金線,所以如此炫目。 這花可不正如眼下炙手可熱的淑妃娘娘裴云一般嗎?自王皇后去世后,淑妃娘娘代掌鳳印,暫理六宮。宮中私下議論,今上和先皇一樣,都不是留戀后宮的性子,早年跟隨的妃嬪們,只要不作妖,大多按部就班地升遷位子,說不得過幾年,淑妃娘娘就要榮登后位了。 然而對于夏侯昭來說,淑妃娘娘的存在,更是一個恥辱。來自她的賞賜,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一般,狠狠地打在臉上。夏侯昭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多謝淑妃娘娘關懷了,”又高聲道,“去請月姑姑來,將淑妃娘娘賜下的團扇供到祠堂里!” 屋外的侍女低低應了,一只腳剛剛踏進門檻,就聽到駙馬喝道:“滾出去!” 侍女腳步微頓,屋內緊接著又傳出公主的聲音:“怕什么,去把扇子給我供起來,難不成駙馬還敢動我公主府里的人?!闭Z未畢,便是“啪”的一聲,卻是公主已經將扇子掃到了地上。 盡管如今沈將軍正位高權重,在這公主府中,到底是夏侯昭為尊,侍女低頭進來,從地上拾起團扇,屏著呼吸,退了出去。然后捧著那金貴的團扇一路小跑,去尋月姑姑。 不過高聲說了兩句話,夏侯昭已經不由得開始氣喘,但她在沈泰容面前是絕不肯露怯的,強忍著胸中翻滾的怒氣,道:“你既然已經完成了淑妃娘娘的囑托,便請回府吧。順便代我問候姑母,就說初懷祝姑姑長命百歲,永享仙福!” 樂陽大長公主而今門客遍布朝野,有時地方官員的奏折,還沒有呈到今上面前,里面的內容卻已經在樂陽長公主的府邸里傳開了。沈明和沈泰容父子又把持了帝京和天樞宮的防衛,加上宮內淑妃娘娘的支持。沈家可謂權勢滔天。 夏侯昭多次上書今上,請求和離,據說都是被樂陽大長公主擋了回來。她一直不明白,既然沈泰容也不愿意再和她一起生活,為什么不肯勸自己的母親,同意兩人和離。 沈泰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原來你到現在,還以為是我母親不肯讓你我二人和離?!?/br> 她有些詫異地轉頭看他,沈泰容道:“我勸你也不要折騰了,如果你今日不是我沈泰容的妻子,你還能安穩地住在這偌大的公主府里養???” 夏侯昭大怒:“你胡說什么?” 沈泰容道:“你以為你還是國朝最尊貴的天之驕女?嚴瑜里通外國,他的副將早就指認是奉了初懷公主的密令,想要將今上從皇位上逼下來,你好當女皇。只是我沒想到,已經到了今天這樣的情況,兄長還護著你?!?/br> 她震驚地看著沈泰容,只覺得他在講述一個完全不可置信的故事。那張臉上的笑容,仿佛是孩童玩樂時覆在臉上的面具一樣,輕輕一撥,就會掉在地上摔個粉粹。夏侯昭心中生起一股寒意,當初那個溫柔和善的他,難道真的是在姑母樂陽公主的授意下,刻意偽裝的嗎? 然而這一日,沈泰容忽然來到數月不曾踏入的公主府,顯然還有更驚人的消息要告訴夏侯昭??峙逻B他都沒有發覺,自己說話的語氣中帶著些微嫉妒:“你還不知道吧,嚴瑜已經在西羌戰死了?!?/br> “你胡說!”她心痛如絞,猛地按住胸口,在匆匆趕來的月姑姑的驚呼聲中,眼前一黑,猛地暈了過去。 夏侯昭從黑暗中醒來,使女正在將燃了一夜的蠟燭吹滅。也許是做了一個好夢,夏侯昭感到身上十分爽快,似乎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這是自從她生病以來,從沒未有過的感受。 她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聽到聲音的使女走上前來,輕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