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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著,學生在書院中時,只想著將來和先生道明實情時,總是極為憧憬喜悅,不料今日,就是對先生流露出些許親近,都要仔細斟酌,在官家跟前,更是不得不說了許多違心的話……” 如果賢明太子的身子還能撐得住,那么等到他登基或是成親以后,以他親近宜陽書院的表態,宜陽書院頓時就能迎來一飛沖天的好日子,到那時候陳珚再揭開身份,正式拜師,不可以說不是美事。而現在么,陳珚還算不算宋先生的弟子都不好說了,起碼明面上是不能再對書院過分親近,怎么都要把南學和宋學這碗水端平。他急于來找宋先生,其實也有預先說明,不使宋先生產生誤會的用意。 宋先生也沒有讓他失望,陳珚只說了這一句話,他便道,“順天應人,七殿——” 陳珚立刻說,“先生直呼其名便可?!?/br> “七哥,”宋先生到底是選擇了較為穩妥的說法,“順天應人,這個順字是最要緊的,你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做出什么事,先生都能理解。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陳珚心中一暖,低聲道,“弟子明白,多謝先生體諒?!?/br> 他又給宋先生行了一禮,方才應邀坐下,宋先生道,“時間有限,你處境又極險惡,也不必彎彎繞繞了,你且直說,如今你需要先生如何助你?” 宋先生一直以來都給陳珚魏晉風流,當然不是說他弱不勝衣,事實上宋先生允文允武,身體一直都還是挺不錯的?!皇撬谝岁枙?,很少流露出熱心權謀的傾向,再加上他本來就是天下大家,架子夠高,難免給人以文采風流、光明磊落、不屑心機的感覺,是以他出力把宋先生弄上京,心里也是很忐忑的。沒想到,宋先生一開口,倒是直奔主題,大有比他更出色當行的意思,陳珚都是微微眩暈了一下,才為宋先生介紹道,“宮中事,外人無由得知,就連往外傳遞消息,也是有所不便。因此學生在宮中,難以和先生聯系,相信外臣也很難知道官家的心思?!?/br> 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直說了,“雖然姜相公屢屢為難學生,但以學生所見,官家的心思,還是更傾向我一些。只是一來,我和四哥年紀都還小,二來,四哥血緣近,三來,官家一直擔心賢明太子登基后,會轉而支持宋學,把南學的改革諸法全都廢除。只是因為賢明太子乃是親子,官家即使不滿,也無可奈何。而如今……” 他沒有說完,宋先生已頷首道,“七哥你盡管便宜行事,許多事,你我師徒之間有個默契便足夠了,不必在乎外界的說法,也不必擔心我的看法?!?/br> 陳珚又松了口氣,他試探著道,“王師兄那里——” 宋先生笑道,“全憑你一言決之?!?/br> 如果所有宋學、宋黨成員,都知道陳珚要和南學虛與委蛇,那么這虛與委蛇的策略也就一點用都沒有了。所以陳珚心里,能夠知道他打算的人,除了宋先生以外,其實就信任來說是只有遠在宜陽的蕭傳中的。然而,現在的局勢又促使他不能不把小王龍圖給包括到這個計劃中來——如果他去年沒有帶話給周霽,說不定早就正式入繼宮中了,就是因為去年的那么一個口信,周家到現在還沒有鐵了心站到陳珚這邊,導致太后對這件事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畢竟,雖然身為宗室,太后是十分反感南黨、南學的,但在親孫子和堂孫子之間,她老人家的態度卻未必就會受政治立場影響了。 陳珚自己的婚事需要官家做主,而官家也未必會把周家女說給陳珚,更有可能是采選別的名門之后,畢竟國朝對于外戚的地位,一直都還是很注重提防的。周霽和宋竹的婚事又被自己給攪黃了,宋家那個四娘又小得很……雖說因為剛才聽說的消息,陳珚現在對王家一門都有點怪怪的情緒,卻仍是強行按捺了下來,理智地道,“王師兄和我雖然沒有私下傾談——也不便如此,但我素來是很佩服師兄的……” 這就等于是把宋先生、他和小王龍圖圈定成了一個小小的秘黨,這秘黨將會為了陳珚繼位而做出部署,在許許多多其他羽翼的幫助下,向著東宮的位置發起進攻。而陳珚將來登基以后,自然也要對宋先生和小王龍圖做出相應的回報,當然,這里面的道理,那就不必說得那么明了。 雖然和先生議論此事有些不好意思,但小王龍圖如今手握兵權,陳珚的確不便在私下和他相見,因此他也只能告訴宋先生,“太后對于此事,還有些猶豫難決……” 把一些方便不方便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給宋先生以后,陳珚也不敢多加逗留,唯恐自己正事說完了,一個口滑,又問起宋粵娘的婚事?!m然是為了宋粵娘好,但當年介入此事,畢竟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在宋先生跟前,沒來由就多了幾分心虛。見天色不早,也就起身告辭。 回了福王府以后,他母親又少不得埋怨陳珚一出門就是整日,倒是他父親道,“孩子大了,自然有分寸,有主意,你也不要多問?!?/br> 陳珚對付父母,那和對付他姨丈阿姨一樣,從來都是得心應手、花樣百出,幾句話就把福王妃哄得眉開眼笑,也不多問他出門都去了哪里,而是一味心疼陳珚在宮里讀書辛苦。他幾個哥哥亦都道,“聽聞姜相公對你很是嚴厲,娘聽了以后,吃不下睡不著,就如同當年你要出京讀書一般心疼?!?/br> 福王府因為是第一代親王,府里家產還是豐富的,雖然子女眾多,但彼此感情還算和睦,如今合府上下都有一個奔頭,當然就更是齊心協力了。陳珚忝為全家人的心肝寶貝,在府中過的是怎樣備受呵護的日子,自然不必說了,第三日回宮以前,他又囑咐了父母好些話,見父親母親都一一應了,方才放心回去宮里。 知道他回來,雖然朝事繁忙,但官家還是特地把他叫到福寧殿,問了問福王生日cao辦的情景,陳珚道,“這是小生日,國家又有事,家里人給磕了頭,又吃了一碗面,也就沒什么了?!?/br> 官家嘆道,“委屈從弟了,打小就是這么個性子,其實如今戰事也沒緊到那一步,又何須如此小心?堂堂王侯,生日的動靜竟是連宰執家的公子都不如?!?/br> 官家就是這么個性子,越是自己謹慎小心,就越能得他憐愛,而且還很善于聯想,這不是?福王不大辦生日,其實是家人默契,不愿給陳珚招來麻煩,誰知道官家天外飛來一筆這么個感慨,倒是讓陳珚不知說什么好了,他道,“難道哪戶人家在這樣的時候,還大辦生日來著?” 官家看了陳珚幾眼,似乎是在確認他是否知情,過得一會,方才點頭嘆道,“此等小事,不說也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