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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竹,此時思緒偶然勾動,忽然間,關于宋竹的回憶一下就占據了他的腦?!鋵嵲谒睦?,原來也未 曾想過宋竹是多么的可愛,的確,他知道宋竹是很美麗的,也時而覺得她很有趣,但他沒有認真覺得她可愛,覺得她是值得人憐愛,又或者是值得他陳珚憐愛、惦記 的。直到現在,直到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宋竹的這一天,陳珚才忽然發現,原來……原來宋竹真的很可愛啊。 他們間沒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 事,只有兩年間斷斷續續的瑣碎相處,最靠近的一次,也就是那天兩人在山路上巧遇了宋竹的女同學和她的表兄。那時候他捂過宋竹的嘴,還把她緊緊地勒在自己懷 里。只是心中卻是毫無異樣的念頭,滿心里想的也全都是不能被發現,不能沾染上麻煩?,F在陳珚回想起來時,最先想起來的也不是此事,而是宋竹笑著喚他‘三十 四哥’的樣子。 她自然是時常叫他三十四哥的,神態也時常不同,有時是得意的,有時是惱怒的,有時是狡獪的,有時是安慰的,有時是求助的……現在回想起來,陳珚不能不承認……宋竹,真的是很……很可愛的。 現 在,她也應該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知道他的處境了吧?其實,若是沒有六哥的想法,自己和她也未必就沒有可能。不過若是沒有六哥的想法,他和她也就不可能有相 遇、熟識的一天。國朝宗親子弟,沒有人會學習四書五經,更是絕不會和士大夫接觸,要不是六哥的安排,他根本不可能去宜陽書院求學。 希 望她別太難過了,陳珚想,雖然也有淡淡的失落,雖然——雖然他承認他并不是完全不歡喜宋竹,但……人總要務實,生在這世上,有些事就是不能改變的。譬如六 哥不能改變自己患上肺癆的事實,他也不能改變六哥對他的栽培,即使他并不是那么想當皇帝,但卻也不能改變現在已經成為景王系以及南黨眼中釘的事實。雖然也 喜歡宜陽書院那祥和坦誠的氣氛,但他就是屬于東京,屬于汴梁,屬于這陰冷的宮宇,這些事,不論是他還是宋竹,都沒有辦法改變。 既 然如此,又何必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呢?宋竹不能和他在一起,其實是她的幸運,她是那樣的人家養大的女孩子,所見、所想的都是那么單純美好的事情,就應該嫁給 她二姐夫一樣的人家,過一輩子衣食無憂,和夫婿‘性靈相知’的好日子。他若是對她還有些喜歡,也……也應該盼著她好,盡量幫助她過上這樣的好日子才對。 陳珚盯著床帳上的一塊花紋,忽然想到了宋竹塞給他的那塊雜布帕子,他唇邊不禁泛起了一絲微笑:那時候,自己也是遲鈍了,現在回想,應該從那時起,粵娘心里就已經是有了他,這塊帕子,是她有意送給他的…… 思 緒不知徜徉了多久,他忽然又回過神來,重新轉回了宮闈間的那些事情:如果周家的態度這么堅決,那么大伯娘娘遲早都會被說服,宮中想要立陳琋的,就只剩下姨 丈了,姨丈雖然對自己一向是極為喜歡,但他一直是希望變法的,如果太后、圣人一時三刻內說服不了姨丈,此事看來還會生出波折,也會給政事堂插手的余地。 而他又該如何做呢? 在接踵而至的思緒中,不知為何,他忽然間又想起了宋竹——陳珚沉吟了不過一炷香時分,便下定了決心:“也該讓周霽明白一下我的態度了?!?/br> 一晚上思緒紛沓而來,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時再度沉沉睡去的,直到宮女小心翼翼地前來喚他,陳珚才猛地清醒過來,匆匆起身洗漱,用過早飯以后,他便被人領著,前往保淑殿給圣人問安。 說起來,這也是太子去世后他第一次和阿姨在私人場合中相見,陳珚心里已經打點了一長串話語:圣人生育的幾個兒女全都早夭,如今最后一根苗都斷了,自己這阿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 不過沒想到,居然連官家都在保淑殿中,陳珚一進門先吃了一驚,連忙上前行了禮,聽了‘平身’的話語,方才是站起身來,抬頭想要說話。 只是,當姨丈的面孔映入眼簾時,陳珚卻又不由得心中一痛:六哥和父親生得很像,姨丈的面孔,又讓他想到了六哥。 他雖然極力收斂,但這一縷悲意卻沒有瞞得過姨丈,官家摸了摸自己的臉,慘然道,“七哥——” 這 兩個字沒有下文,陳珚的眼淚,早已被他話中藏不住的傷痛引了出來,在這十幾天里,他???,哭給禮法看,哭給天地看,但并不是哭給親人看,因為痛失兄長而疲 憊的心靈,還沒有被親人撫恤過,眼下來自姨丈和堂伯父的兩個字,輕而易舉地就勾起了他的痛苦和委屈,陳珚一邊抽泣著,一邊投入了阿姨的懷里,哽咽著說, “娘娘——” 圣人也早淚如雨下,這偌大的保淑殿內,宮女黃門,都是悚然鵠立,任憑三個人就這樣不成體統地哭成了一團…… ☆、第61章 表現 賢明太子去世所帶來的一系列改變,就像是石子入水后泛起的漣漪,一圈又是一圈,即使是身處事件中心,當事人也很難預料到下一圈漣漪會在何時泛起,又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宋 家的改變,就是最靠近石頭的一圈漣漪,宋竹當然能感覺得到書院上下氣氛的變化,但她也拿不準下一個改變又會發生在什么時候,或者書院的處境以及自己家人的 命運,是否早已發生了她所不知道的變化。她所能知道的,只是打從陳珚的身份仿佛長了翅膀一樣飛滿整座書院開始,她父親就要比以往更忙碌了許多。往常,宋竹 幫著他整理完書房以后,時常能牽著父親的手,和他一起回家吃飯,但現在,別說一道回家吃晚飯了,宋先生經常忙得就直接睡在書院里,就是案頭的來往簡牘,也 是一下激增到了宋竹必須每日整理的地步。 等到夏天開始的時候,又一個消息傳遞到了書院中,更加是刺激到了本就十分興奮的書院上 下:宋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宋學在朝中的赤幟小王龍圖,從河北被調任關西,經略當地軍政,成為了關西事實上的大總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要把今年對 銀夏的擔子,交到小王龍圖身上了。 當然,這并不是很簡單的事情,銀夏連續兩年入侵關西,第二年背后甚至若有若無地出現了大遼的身 影,今年如果銀夏再見敗績,小王龍圖難免也要跟著吃掛落,如果兩到三年內,關西的局面沒有好轉的話,小王龍圖面上,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光輝——但,世上哪有 不勞而獲的好事?重任、危機,一般也都代表豐厚的報償。若是能在兩三年內打開對銀夏的戰略膠著,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