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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花靜默下來,不再說話,七娘子又冷笑道,“不要以為你在這樣迷糊的時候,還可以編出一套騙得過我的謊話!” 這最后一聲厲喝,似乎終于是摧毀了小松花的心防,她嘆了一口氣,頹然道,“姐夫本人出身來歷,似乎也有些隱衷,可到底是什么,家里人從來沒有告訴過我?!?/br> 她又輕輕啜泣起來,“是我做的事,不干jiejie和姐夫什么。我不想為了這件事帶累jiejie一家。爹娘是沒有辦法,自作自受,可是jiejie多年前就出嫁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七娘子沉吟片刻,又問,“你不知道那人是誰,那情有可原,那你知道不知道,家里有什么親朋好友,是關系又密切,平時又不大走動,你們家承受過他的照顧,但明面上卻和他們并不太親近的?” 小松花思索了片刻,她輕聲道,“要說也就是吳勛家的,是jiejie的干媽,似乎jiejie很小的時候,她特別喜歡jiejie,就認了干親。不過她是紅人,又是賬房,平時也很少上我們家來坐……” 272善變 七娘子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疲憊地吐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活頁,遞到了小松花跟前,“你自己看看,若是說得沒錯,就摁了手印吧?!?/br> 小松花卻是看都不看,只是在衣上拭了拭手指,便要去咬,七娘子忙止住了她,又拿起印泥,讓她摁過手印。這才一邊收拾案頭的東西,一邊叫人進來,“帶她下去洗澡吃飯,讓她好好睡一覺,把下一個人帶進來!” 竟是絲毫都沒有休息,照舊是虛應故事地將余下的七八個人審過了一遍,這才示意下人們進來休息,自己帶上書冊,和許鳳佳一起出了屋子。 許鳳佳自從進屋之后,就是一片沉默,一直到此時和七娘子一道走出門來為止,竟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兩夫妻站在屋外,望著暮色,一時竟是誰都沒有說話。 七娘子勞累了一天,又兼用心過度,此時只覺得頭暈目眩,在檐下站了站,才勉強凝聚起力氣,輕聲催促許鳳佳,“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了……” 許鳳佳嗯了一聲,卻還是一臉的深思,直到隨七娘子進了西三間,才摸著下巴,緩緩地問她,“你這個房間,布置得倒很有意思。把窗戶糊上紙張,這是為了什么?” 男人就是男人,當此情景,如果是一個女兒家,只怕早就和七娘子議論起了五房的險惡用心,許鳳佳想的卻是七娘子把審訊室布置得很不錯。 七娘子不禁啼笑皆非,“你現在又沒有刑訊的需求,就算有,哪個刑房不是黑乎乎的,我這一點手段,又算得了什么?!?/br> 許鳳佳卻很認真,“還是算得了什么的,我看小松花到了后頭,為了讓她睡覺,真是巴不得什么都告訴你了。從前我是一點也沒想到,不讓一個人睡覺,原來是這樣殘酷的刑罰?!?/br> 他大有欽佩之色,火熱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七娘子,半晌才感慨道,“唉,可惜你不是男人。不然當年西征,若有你在身邊,也不知道能省我們多少事!” 七娘子白了許鳳佳一眼,輕聲道,“若我是男人,才不會這樣費盡心機,在內宅中爭斗……拿了楊家的錢到鄉下買幾畝地,每天逍遙浪蕩,日子不知過得多么自在,哪里和今時今日一樣,費盡了心思,和幾個妯娌這樣斗、斗、斗!連納妾不納妾,都還要受人的臉色?!?/br> 她平時提到許家家人,是絕沒有一句不好,尤其當著許鳳佳的面,更是從不抱怨平國公,此時難得口出惡言,許鳳佳也不禁一怔,他摸了摸七娘子的頭,小心翼翼地道,“怎么,是不是又發燒了?看你一臉的倦色——我看今晚就不要再談這事了,先睡吧?” 七娘子話一出口,自己也感到后悔,見許鳳佳又這樣陪著小心,越發有些愧疚,她搖了搖頭,很有幾分不好意思地道歉?!熬褪切念^一時間很煩惡……” 頓了頓,又慢慢地走到許鳳佳身邊,將頭靠到了他肩上。 許鳳佳動了動手臂,頓時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又上下撫摸著七娘子的背心,安慰她,“既然算定了是五房再沒有錯,接下來的事,你就交給我去辦,你也別再cao心了。鐘先生不是說了,你這個病要少用心才將養得好……” 七娘子想到權仲白的話,一時間心頭更是煩悶,她悶悶地道,“我還忘記告訴你——” 就將權仲白的話說出來給許鳳佳聽,又跺了跺腳,惱恨道,“真是討死厭了,他也是,五嫂也是,公公也是,祖母也是,一家人好好的日子不過,我算計你你算計我的。我,我……害得我小孩都不能生!” 她一輩子難得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許鳳佳不禁縱聲大笑,親昵地在她耳邊道,“小時候你要是肯對我這樣發一發嬌嗔,我簡直不知道要多高興呢……” 見七娘子眉立,他忙又道,“現在也高興,現在也是高興的?!?/br> 又放低了聲音安慰七娘子,“不要緊,你還年輕,往后十多年間,愛生幾個就生幾個,就是不生,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br> 當時天下男人,再沒有不看重子嗣的,尤其是許鳳佳的身份,即使已經有了四郎、五郎,他始終還有很大的生育壓力。七娘子雖然心頭一甜,但也忍不住悶悶地道,“撒謊,真的生不出,你又該著急了?!?/br> 許鳳佳卻搖了搖頭。 他熱得發燙的雙眼,對準了七娘子的剪水雙瞳,竟是有了罕見的嚴肅認真。 “孩子這種事,還是看緣分,求也求不來的?!痹S鳳佳又收緊了懷抱,將七娘子抱緊了?!拔覇栠^權子殷,他說你氣虛體弱,就算將來將養好了,生育時危險始終要更大一些。如若沒有跨過這一關,豈不是得不償失?這一生寧可就四郎、五郎兩個,我也不愿你拿著命去拼……” 他一向是嘻嘻哈哈,言笑無忌,很少將心思顯露到面上來。唯獨只有幾次動情時,才流露出心底的情緒,七娘子與他雙目相對,一時間不禁怔住,只覺得這一年多以來的種種辛酸,在許鳳佳的這一望里,居然也就這樣漸漸地消解開了。想到他處處回護,為了當時一諾,不惜再三忤逆平國公,私底下更是罕見地開明,對自己和封錦的來往,雖然吃醋,卻也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她的雙唇就慢慢地揚了起來。 很多事,真是要細水長流,才能水滴石穿。 “話也不是這樣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