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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窮氣,所謂壽禮,也不過是幾副尺頭罷了。不要說是太夫人,就是五少夫人和七娘子,都有些看不上這樣的禮物。但人家肯親自登門,總是好意,五少夫人連日里忙著安頓客人們,又安排幾個沒有入仕的少爺們陪著客人在京城內外游覽,忙得可以說是不可開交。 “我們雖然發達了?!痹谶@件事上,太夫人和許夫人的口徑倒都很一致,“但也絕不能忘記,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窮親戚肯上門祝壽,是他們的心意,一定要照顧好起居飲食。你們談吐間也要留心,千萬不要隨意炫耀富貴,反倒失去了大家公子的氣度?!?/br> 這對外交際上的新工作,甚至還只是五少夫人新增諸事的一部分,親戚們上京要招待,還有大壽當天的酒席要安排,下人們要分派,戲班子們也要往外延請,更有不少親戚故舊要度量關系,免得讓不合者同席,難免鬧出不快。 京城辦喜事,還要選個德高望重的同族老人出任知客,還有全家人上下沾太夫人的喜氣,做新衣裳得賞錢。主子們更是要添新首飾,為太夫人張羅出壽字當頭的各種吉祥物事……七娘子雖然只是冷眼旁觀,但平時私底下算算,只是太夫人這一個大壽,許家的花費當在兩三萬兩白銀上下。按照當時的物價,京城附近一畝上好的田地,也就是白銀四五兩之數,許家的豪富與奢侈,可見一斑。 等到進了三月下旬,皇上忽然間任命定國侯孫立泉為廣州將軍,命其掌管廣州軍事,并協張太監主辦南洋巡航一事。朝野之間頓時大嘩:不少人以為下南洋的差事,順理成章也就會落到了許家人頭上,卻沒有想到最后皇上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妻舅。 許家雖沒有得到這個肥差,但許鳳佳接連幾天都得了皇上的賞賜,還跟著到了京郊狩獵,一點都不像是有失圣心的樣子。這一波風波,也就有驚無險地漾了過去。許夫人倒是接信大喜,接連幾天,臉上都是藏不住的笑:不論是許家的富貴,還是許鳳佳本人的功績,其實都到了一個相當的階段。南洋之行換人,對許家六房來說,反而是個利好消息。 七娘子也就借機請示許夫人,回娘家走了一遭,探望剛出考場的九哥:今年春闈九哥也下了場,如今雖然尚未放榜,但寒窗苦讀,總是要放松放松。做姑奶奶的想要回去看看弟弟,也是人之常情。 雖說新媳婦不好經?;啬锛易邉?,但七娘子平時謹言慎行,太夫人不過念叨幾句,也就準了。許鳳佳特地陪她回了楊家,見過大老爺、大太太,又和敏哥、九哥等人說了說閑話。到底男女大防,男賓們也就避到了外頭去說話吃茶。 等回了明德堂,許鳳佳就沒有再出外院去,而是和七娘子關在西三間里說話。 “表哥……”如今他提到封錦,已經習慣了表哥這個稱呼,只是眉宇間總還帶了半分不以為然?!氨砀缯f,這件事他也不大方便往外說??傊蜄|北那邊有關,似乎當時,那一位沒有下南洋去,反而是北上去了朝鮮一帶……這個消息一送到,皇上對南洋的事頓時就沒有那么上心了。倒是省了我們一番手腳?!?/br> 他和封錦私底下搞什么勾當,七娘子素來是不過問的,只是下南洋的事關系到許鳳佳出差,所以她才有了幾分關心。 “東北?”她提高了嗓音?!翱伞?/br> 許鳳佳的面色就漸漸地深沉了下來。 “很多事,頂著個名頭辦起來,要比沒有個名頭方便得多?!彼脑捓?,也帶了幾分的意味深長?!斑@件事我自己也有收到一點風聲……既然你表哥也是這么說,看來的確就是這樣不錯了?!?/br> 他頓了頓,也沒有再往下談論,而是挑起了別的話題?!暗故悄憬駜禾袅藯罴易鲆娒娴牡胤?,其心很可議???” 七娘子面色微紅,也沒有瞞著許鳳佳?!氨砀缫驗橥?,和善久之間一直說不上親近,父親也久已想要一個下臺階了……這都是兩便的事,鋪一鋪路而已——今兒表哥和父親、善久談得怎么樣?” 許鳳佳聳了聳肩,面上有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意思。 “四姨夫是個深沉人,當然是一臉春風。善久要拘謹一些,但對他倒也客氣?!?/br> 提到封錦,他就老是這個樣子,好像對這個人有些說不出口的意見。七娘子不禁蹙起眉頭,白了許鳳佳一眼。 “白我做什么?”許先生還自覺冤枉得很,皺著眉頭理直氣壯地嚷,“我又沒說一句不妥當的話?!?/br> 也是封錦自己晉身不正,士大夫階層對他有所抵觸,也是很自然的事。七娘子嘆了口氣,淡淡地道,“畢竟表哥一心一意,也是要幫著我們。你也不是沒有要借助他的地方,多一分尊重,難道不好嗎?” 這話是一點圈子都沒繞,直截了當地切進了問題的核心。許鳳佳不禁怔然片刻,才爽快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倒不錯,一邊用人,一邊防人,不是君子所為?!?/br> 他在納諫上,其實要比七娘子想象得更虛懷若谷得多,似乎并不計較被一個女人說教,但凡七娘子說得有理,總是欣然接受。 七娘子就看了他一眼,一個甜甜的笑還沒掛上嘴邊,就聽許鳳佳續道。 “只是我看不上封子繡,也不是因為他晉身不正……他肯對我們六房施以援手,也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你要我和他把酒言歡,卻是不能的了?!?/br> 他和封錦之間的關系,也的確是太微妙了。就是不說封錦曾經有意求娶七娘子,這里頭還夾了個已經去世的五娘子。 但不管怎么說,封家也的確是她在這世上最可靠的靠山了…… 七娘子不禁煩躁地嘆了口氣,再次提醒自己:自己能立得起來,才是一切的根本。 她沒有再就這個話題多說下去,而是轉開了話頭。 “總之呢,不用下南洋,當然是好事?!彼粲兴嫉負纹鹆讼掳?,“東北的事,我們還是不要牽扯得太深……今時畢竟不同往日,這里面的道理,世子當然也明白的?!?/br> 許家和太子曾經共過患難,在共患難的時候,很多事上君臣分野并不明顯,太子對許家也不會有太多的秘密,但如今身份轉換,昔日要受許家保護支持的太子,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君王。許家思考問題的角度當然也要隨之轉換,再把手插得太深,就難免遭忌了。 當然,七娘子一個新婦,在許家的政治立場上,根本還沒有資格多說什么,她不過提了一句,就又跳到了眼前的大事上?!八脑碌孜揖鸵淤~了,在這之前,我想進宮給太妃請個安說說話。升鸞你看怎么樣?” 許鳳佳閃了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