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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當年太子還小,周旋于群臣之間,已經心力交瘁,后宮中的事務,都托付給皇后。權子殷幾次要人要藥,太醫署都借口拖延,這件事,就算皇上心里無數,慧妃也是看在眼里的。待得他痊愈之后,太子的地位,實在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中?!?/br> “要不是當時我父子在西北用兵,天下兵馬,雄壯者盡在我手,太子恐怕連一點轉圜的機會都沒有,就要盡失皇上的歡心。好在當時戰事的確吃緊,皇上也畢竟是皇上,心中,還念著天下……太子使盡手段,不惜和皇后劃清界限,終于得到了皇上的諒解。而我們許家在西北的勝仗,也令太子的立足更穩了三分?!?/br> “但這不過是鏡花水月,如若皇上的身子骨再康健下去,不消五年,他自然能將朝政掌握手中,屆時魯王再起,恐怕就不是癡人說夢了?!?/br> 縱使只是對往事的回溯,七娘子仍然察覺到了當時京師的殺機四伏。 許鳳佳的調子卻依然極為平靜。 “皇上已經在為魯王的崛起布局,所幸者,慧妃常年身子不好,在當年已經去世,魯王在宮中最重要的棋子過身。就給了東宮蒙蔽魯王耳目的機會,再加上權子殷暗地里已經倒戈往東宮這邊,皇上的生死,其實已經cao縱于東宮之手。我們當時本待在一切發生之前,令皇上去世……但權子殷卻并不肯相從,東宮只好另打算盤?!?/br> “其實皇上的身子骨已經并不大好,權子殷說皇上活不過兩年,我們的意思是請東宮韜光隱晦,待得皇上過身后,一切水到渠成……但東宮并非常人,自小就極有主意。他以天下為局,先吃江南,吃相貪婪難看,使得魯王認為皇上身子骨又衰弱了下去,又請權子殷做了手腳,令皇上在那段時間內病勢略微沉重,再以他之口傳遞消息,暗示魯王皇上恐怕即將撒手人寰。種種做作,無非就是要讓魯王以為皇上將死,他的機會稍縱即逝,不起兵,就只有等死了?!?/br> “這里頭有很多細節,連我都不甚了了,不過,廖千戶和我做的那一場戲,你是親眼見證的了?!痹S鳳佳的話里就透出了少許諷刺。 “廖千戶本來就是你們的人?”七娘子不禁略略抬高了聲調。 老半天,她才透出了一股涼氣。 以天下為棋盤的對局,其復雜、其精巧,都決不是她可以想像得到的。 “廖千戶是連太監多年前親手為太子安排進魯王陣營的棋子?!痹S鳳佳的回復更加低沉?!八挠H女兒就是連太監的干孫女?!?/br> “魯王在江南的明線暗線,全都被你們拔除,很多情報,只能由廖千戶提供,也就給了你們做手腳的機會?!逼吣镒友杆俑评硐氯?,她的手心已經被冷汗浸透了?!翱稍诎俜紙@的那一場戲,是不是過于做作……” “一點都不?!?/br> 帳外的紅燭燒到了盡頭,發出輕微的爆裂聲,而后室內便陷入了絕對的黑暗。 許鳳佳的聲音就像是最微弱的燭火,透著淡淡的諷刺與難以錯認的疲憊,“楊家一向以為諸總兵和權家過從甚密,很可能是大皇子在江南的棋子……其實諸家根本兩邊不靠,只對皇上忠心。私底下聯系魯王,有向魯王靠攏意思的人,是李文清?!?/br> 七娘子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會是李家?! 李文清是大老爺一手提拔起來的,一向緊跟著大老爺的腳步,多年來言聽計從,聽話得就像是大老爺的一頭狗! “最聽話的狗,咬起人是最疼的?!痹S鳳佳的語調帶了微諷,“不過,李文清是個精明人,他可沒有全盤向魯王投誠,只是私底下兩邊示好,兩邊騎墻……也所以,四姨夫雖然幾次暗示皇上,可以將江南總督的位置交到李家手上,皇上都沒有搭理的意思,卻也不打算動李家,免得傷了四姨夫的面子?!?/br> 七娘子已經理順了大部分邏輯關系。 “魯王秉性雖然多疑,但面對這么一個傷痕累累,為了報仇不惜在大庭廣眾之下刺殺朝廷命官,落敗被擒,歷經重刑猶自不肯開口的心腹,他還有什么話好說?廖千戶只是稍加暗示,將權夫人送了你一對羊脂玉鐲的事如實告知大皇子,再結合幾件我們早有布置的瑣事,魯王會得出什么結論,還不清楚嗎?” 這所有種種的做作,不但是為了吃下江南,還是為了騙得大皇子相信皇上已經命在旦夕——七娘子簡直要為這陰謀的精巧與周密而大聲叫好。忽然間,她覺得太子能登上皇位,實在是順理成章之事:一個這樣有手段有心機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魯王再送信逼問權仲白,以羊脂玉鐲為線索,逼問出了皇上已經彌留,后宮實際上被太子完全控制的消息……他不起兵,也就不是魯王了。再之后落敗被擒,自然也都在東宮算中。到了這時候,皇上就算是再不情愿將皇位傳承給他,也都找不到第二個人選了?!?/br> “但東宮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皇上的性子?!痹S鳳佳的聲音里,又多了nongnong的諷刺?!耙曰噬系男男g,又怎么吃不透東宮的手段?為天下計,他不能隨意廢立,免得朝政動蕩,但即使太子已經羽翼豐滿,只要皇上在位一天,很多事,太子也都插不進手去。他又怎么可能不會報復?” “魯王……難道竟是被皇上親手放走的?”七娘子咽了咽唾沫,艱困無比地問。 許鳳佳又沉默下來。 不知什么時候,他的手已經滑到了七娘子臉側,深思地撫弄起了她的青絲。 “皇上下令銷毀魯王奉命督造的那一支船隊,奉命鴆殺魯王的經辦者事后都被處死,內庫賬實根本就對不上——我早就對父親說過,甚至對太子說過,皇上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要想擺布他,付出的代價恐怕要比好處更大……他們只是不聽!” 他的話里有憤怒,也有微微的釋然:七娘子忽然發覺,這個秘密,或許也已經讓許鳳佳疲憊不堪。 “你們追查到魯王下了廣州?!逼吣镒勇暼粑抿?,“是不是?” “不是我們追查到,是魯王只可能往南邊沿海一帶遷徙?!痹S鳳佳苦笑起來?!拔以趶V州盤桓一年,屁都沒有查到,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活著還是死了,皇上到底放走他沒有……皇上這一年來根本吃不下睡不好,要只是知道魯王活著,那也就罷了,可現在根本連生死都不知道,先帝的這一招——你說妙不妙?” “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