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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給她! 這反攻倒算的一天,終于要來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聲音,卻始終還露了抖。 “少夫人,過去的事,還是讓它過去吧!”她抬起頭望著七娘子,懇切地道,“眼下少夫人風光得意,太太……太太卻已經黃土埋半身了,一心一意,只想著少夫人能在許家站穩腳跟……” “可九姨娘已經在黃土下躺了十一年啦?!逼吣镒拥穆曇?,就像是一聲輕輕的嘆息?!半y道我生母的命,同嫡母比,就一定更賤了三分?梁mama,話,不是這樣說的?!?/br> 她雖然不曾勃然作色,甚至于面上依然掛著微微的,怡然的笑,但梁mama只覺得從腳底往上,就慢慢地冰了起來。 她情不自禁,長長地、疲倦地嘆了一口氣。 就想到了在大太太身邊侍奉的二十多年。 大太太雖然有諸多不是,但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和王mama。 “少夫人請為太太想想,”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低啞啞?!疤膊蝗菀?,少夫人在太太身邊侍奉多年……也請顧一顧太太的心酸。下嫁楊家二十多年來,生發了這么大的家業……一個男丁都沒有,這樣大的家業,日后還不是要送到九哥手上?太太實在、實在也是有說不出的苦!” 七娘子也就順著梁mama的話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梁mama太多慮啦?!?/br> 她的音調又輕又淺,似乎連聲音都戴了面具,“實話對梁mama說了吧,跟在太太身邊這十年來,太太怎么對我,我心里是有數的?!?/br> 她頓了頓,并沒有再多加解釋什么?!爸皇怯行┦?,為人子女,也不能不過問?!?/br> 但梁mama卻又因為這一頓中的鄙夷,而摒住了一口氣。 進了十一月,京城已經是天寒地凍,屋外的寒風,本該更襯得屋內的暖融??善吣镒诱f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讓她不禁跟著顫抖,好似自己正穿著單衣,跪在屋外被凍得上硬的青石板上。 十一年,十一年了…… 七娘子把這份心事埋在心底,已經十一年了! 小小年紀,心機怎能如此深沉?在這十一年里,不露一點破綻? 有這份心思,怎么能不明白在這十一年里,大太太到底是怎么對她的? 再辯解,也都沒有用了! 她就又掃了七娘子一眼。 七娘子身穿家常蓮色小襖,在燈下支頤而坐,秀麗的臉盤上微微帶了笑容,神態祥和,似乎正在和梁mama閑話家常,一點,都沒有露出不對。 梁mama的心就一下沉到了青石板上。 就是現在,步步緊逼,逼問起了當年的往事,七娘子也還是這樣無懈可擊,這樣輕描淡寫! 自己難道沒有見識過七娘子的手段?這些年來,她是看著七娘子一點點爬到了今天這個位置的!如若自己有一點隱瞞,七娘子會怎么處置自己——梁mama是想都不敢想! 在這一瞬間,梁mama忽然一下就掛起了苦笑。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一句不客氣的話都沒有,就這樣閑話家常般……自己的心防,就已經片片剝落。 她一下就想到了大太太的臉。 自從十三歲自己進秦家服侍,三十多年來,兩人情同姐妹,大太太罵過她,罰過她,卻也一手把她拉拔到了如今的地步…… 說,還是不說? 室內的沉默,一下變得很逼人。 七娘子也正端詳著梁mama。 她微微蹙起了眉頭。 梁mama會保持沉默,也不是沒有理由。 就好像立夏如果被人逼問自己的**,也一定會是這樣的反應:梁mama,就是大太太的立夏。 但正因為如此,從她身上得到的消息,也一定是最準確,最詳盡的。 她不禁嘆了一口氣。 在深宅大院里住久了,是非善惡之間的界限,往往會變得很模糊。她一直在努力做一個正直的人,將所有的算計,局限在自保中。 從前,這或者是一條很簡單的原則,畢竟她所求不多,只希望和九哥一道平安度日。然而,當她有了謀算,有了向往后,她的手也必定不可能再干凈下去。今天可能是她第一次開口要挾,但絕不會是她最后一次用不正當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 “梁mama?!彼従忛_口?!澳阋彩怯邢眿D的人了?!?/br> 梁mama頓時又是一抖。 一瞬間,這個滿面和氣打扮體面的中年婦人已是面若死灰。 “少夫人想知道什么?”她的聲調里,已經沒有一點親切,反而透了說不出的無奈?!袄吓仓?,必定言無不盡?!?/br> 七娘子于是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涼氣。 “梁mama不妨從九姨娘進纖秀坊做工時說起?!彼D了頓,又添了一句,“還是起來說話吧,雖然地上暖,跪久了也不舒服的?!?/br> 梁mama卻沒有動,她執拗地望著七娘子的腳尖,平靜地開始了自己的訴說。 “九姨娘進纖秀坊做工,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她也就是您這樣的年紀?!?/br> “當時老爺才升了江蘇布政使,前些年要顧忌官聲,吃用的都是太太的陪嫁,這么多年下來,已經快花用干凈了。太太就想到了當時陪嫁的兩間繡房,那時候纖秀坊還只是在京城有兩間分號,由家人代管,一年不過一兩千出息。太太想,江南魚米之地,最是富庶,繡娘又多,這門生意,是很有做頭的?!?/br> “于是就在蘇州當地尋訪好些個繡娘,九姨娘同黃繡娘,乃是當時的蘇繡雙絕,封繡娘家里殷實些,祖上也有過功名,是以一直沒有進繡房做活,太太開了一年六十兩的價錢,又答應為封家大爺說情,讓他進省學讀書。封繡娘才松口進纖秀坊做供奉,說定了一個月就出一張繡品,閑暇時教導繡娘們學學手藝。黃繡娘就簡單得多了,北奪天工、南思巧裳,她一直在思巧裳做活,只是和思巧裳的幾個供奉合不來,太太又有江蘇布政使夫人的名號,兩邊一拍即合,沒有多久,兩個繡娘就進了纖秀坊,又招募了一批學徒與等閑繡娘,不到一年,纖秀坊就在江南打響了名號?!?/br> “繡娘供奉之尊,是七娘子難以想象的,尤其當時家里并不寬裕,老爺那邊雖然已經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