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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多透露了幾分宮里的內線消息給蕙娘知道,“雖說咱們在紫禁城里的眼線不多,但這一個,可是有運道,竟混到了公主身邊。只是她也不能天天往外送消息,也送不了這么長一段話……你要知道這個,下回見面的時候,你直接問吧。那就是公主身邊的小櫻,你說這是——” 便把切口教給蕙娘,“她肯定把什么都告訴你?!?/br> 看來,云管事到底也不是絲毫不想和二房合作,也許他從前只是對權仲白疑慮重重,因此也沒給蕙娘什么好臉色?,F在計劃開始走上正軌,他的態度顯著地就緩和了下來,對蕙娘也客氣了很多,還主動把后續計劃透露了一些給蕙娘知道?!叭缃窀?,畢竟是太冷清了一點,大門大戶,什么事都需要族人的幫手。過一陣子,東北會來些親戚,都是很精干、可靠的兄弟叔伯們,到時候,也難免要侄媳婦張羅照顧了?!?/br> 蕙娘自然也要客套一番,太夫人看著也頗為高興,還道,“這一次,婷娘的親兄弟可能也會過來幾個。希望他們能把婷娘的運氣帶來吧!” 眾人再商議了一番,那邊也來了消息:云管事早吩咐鸞臺會的人留意權仲白的動向,此時便有人來報,說的確看見權仲白的馬車往香山方向過去了。 因歪哥的好些東西都還在香山放著,權仲白要帶他出走,肯定得收拾一些細軟,因此他去沖粹園倒也不是無的放矢。眾人也不敢多留蕙娘,怕權仲白走得太快,回來得也將太快,便催促著蕙娘上路往沖粹園去了。蕙娘還把廖養娘給帶上了,以防歪哥受到驚嚇,也好有個熟人照顧。 廖養娘是何等人也?這一陣府里的異常動靜,甚至是昨晚權仲白的反常,她哪有不留心的道理?只是老人家行事深有法度,如今蕙娘讓她照顧歪哥,她便一心照顧歪哥,別的事也很少說話。就是今日,氣氛如此詭異凝重時,在外人跟前她依然不肯多一句口,若無其事地上了馬車,待得出了城,從人都分散到前后去引路斷后時,她方才低聲問,“這是出什么事了?” 蕙娘張開口,想說什么,又只能頹然地嘆了口氣——實在對廖養娘一家,她沒什么不放心的。他們要被收買,孔雀也不可能回來給她報信,再說以廖養娘的權柄,她要給云管事送消息,云管事對立雪院幾乎就可算是無所不知了,也犯不著和她繞圈圈。 只是阻擋她據實以告的緣由,卻不是理性的分析,而是感性的多疑。時至今日,除了寥寥數人以外,她真不知自己還能再相信誰。就算是一手把她帶大的廖養娘,明知她應該不會有嫌疑的廖養娘,她亦是再不能毫無保留地去信她,在如今這種環境里,她是真的再做不到了。 “姑爺想去南邊……”她隨意交待了幾句,無非也就是說權仲白和她吵架云云?!斑€想把歪哥也給帶走?!?/br> 廖養娘自然是嚇了老大一跳,她不知道內情,此時擔憂的,除了小夫妻的關系以外,還有權仲白的事業?!斑@是說走就能走的?皇上幾日就要見他一次,這要是不見了,上頭怪罪下來,咱們可怎么承擔得起?還要帶走歪哥!姑爺這也真是——” 她很少說權仲白的不是,這會都開了口,可見廖養娘對歪哥是放了真感情的。蕙娘疲憊地一笑,搖頭道,“他又何曾在乎這個?他不走,是因為他原有些東西牽絆著,如今這些東西他也不想要了,他又怎么不會走呢?” 廖養娘抬起眉毛,看了蕙娘一眼,蕙娘頷首道,“我這次過去,一個是把歪哥要回來,還有一個,總是要讓他和皇上那邊交待交待,要走,也好歹把自己的屁股給擦干凈了再走?!?/br> 她頓了頓,忽然有些自嘲地道,“我總覺得他這兒不好那兒不好,其實我自己也未必好,起碼,我就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勇敢,我有時候也是會怕的?!?/br> 廖養娘拍了拍蕙娘的手,自然還是那些老生常談,“夫妻間哪有過不去的坎兒,床頭吵架床尾和嘛!依我看,您不應該只想著留下歪哥,說幾句軟和話,索性就和姑爺和好了也罷……” 蕙娘只是搖頭,好半晌,才有些賴皮掩起了耳朵,嗔道,“mama,您只會嘮叨我,我不聽啦!” “嘮叨你,還不是為你好!”廖養娘嘆了口氣,把蕙娘的手扯了下來,一時也有些心酸,“也怨閣老,給你挑了這么個夫君。你在家過的是什么日子,出嫁后過的又是什么日子?但凡姑爺上進一些兒……” 她輕輕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嗐,瞧我這張嘴,我可沒煽風點火的意思。你還是多想想姑爺的好吧!可別自怨自艾,鉆了牛角尖?!?/br> 在這個疼愛她的養娘跟前,蕙娘的防備,終于裂開了一條窄窄的縫兒,她有好些話想說,好些委屈想訴,可到末了,鉆出紅唇的,卻是一句沒頭沒尾的抱怨?!拔乙苍姑?,mama,你說我怎么就攤上了他?” 她從未在人前認真訴說過她和權仲白的分歧,蕙娘實在是太好強了,她幾乎不允許自己有示弱的一刻,可現在,她有些忍不住了,她望著自己的腳尖,對著最信賴的養娘,絮絮叨叨地說?!拔矣袝r候也好累,我也想,他要是換個性子該有多好。他要是沒有本事又該有多好,他偏偏就是這個性子,這么的本事。我寧愿他沒有本事,我養著他!只要他能聽我的話,那樣也行!又或者,他、他稍微有一點兒雄心……”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有時候也有點恨他,我現在這樣,還不是全因為他,可我又知道我也沒道理,他實在是個大好人……他人是那么好,可他就是那樣的性子,他和我太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我們這兩只腳非得擠在一雙鞋里,誰都難受!” “哪個夫妻不是在這么過來的,都是你踩我、我踩你的?!绷勿B娘還在努力勸說蕙娘,“這就是冤孽!沒有冤孽,不成夫妻!” “不是一回事……”蕙娘苦笑了起來?!拔覀兙筒皇且环N人,非得過一種日子,mama,我好累呀……” 她靠在車窗邊上,滿是憧憬、又滿是絕望地望著天空中自由自在的小鳥兒,輕聲道,“這人要像鳥兒一樣,該有多好,自由自在的,愛和誰過就和誰過。不喜歡了,還能分開另找……唉,不用一輩子都綁在一塊,掙也掙不開……” 廖養娘心底一突——她是看著蕙娘長大的,對她的了解,那是不用說的了。只看著姑娘臉上的表情,她便本能地發覺了其中那危險的端倪:姑娘這一次,怕不是隨便抱怨,她是真覺得累了,真動了和姑爺分開的念頭……這要是換作一般的姑娘家,想想那也就罷了??伤B出來的姑娘,卻不容如此小看,她今日想分開,也許明日還分不開,等到后日、大后日,明年、后年,還真就分開了!她有能力、有勢力,完全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