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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走走不可?!?/br> 這時候的小娃娃,剛從只會吃喝拉撒的小野獸向人類轉化,漸漸能說話了,也聽得懂大人的意思,正是最好玩的時候。蕙娘點著歪哥的唇角,見歪哥被她點得像是要吃奶,不斷咂嘴吮舌,不禁壞絲絲地笑起來,在兒子額上親了一口,要把他交還給乳母時,歪哥卻不肯回去,纏著母親的脖子,抱得死緊死緊的——因上回在母親身上流口水,沾濕了衣襟,被蕙娘半開玩笑地數落了一句,記性大著呢,這會就努力地吸溜著口水,不肯給母親責罵他的借口了。 二十多斤重的大胖小子,抱著又走了一會,蕙娘手開始酸了,可見兒子乖乖地靠在懷里,卻又真舍不得放手,只得勉力撐著,又指點景色給他瞧,“等再過幾年,你大了,讓他們帶你上山去玩,騎馬、打蹴鞠,哪怕你要打獵呢,家里地方都是夠的?!?/br> 說著這些她也是久未涉獵的活動,她的語氣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惆悵,廖養娘深體主子心意,低聲道,“您現在也不是當年了,姑爺更不是那等古板人,想松散松散筋骨,在自家園子里,又算得了什么了?” 蕙娘眼底,亦閃過一絲渴望,她卻還是搖了搖頭,“沒時間啊,這一陣子養娘沒過我屋里,不知道。宜春號那里,送了幾大車的冊子來,這東西雄黃看還不管用,必須得我自己看……” 廖養娘小心翼翼地從蕙娘手上,把已經漸漸睡去的歪哥給接了過去,轉交給乳母,“天色晚了,風涼,還是送回去吧。別讓睡太久,頂多一個對時,就該起來吃奶了,不然今晚又不知到什么時辰才肯睡呢?!?/br> 下人們漸漸散開,到末了,只留石榴一個小丫頭給蕙娘、廖養娘打燈籠,廖養娘說,“臘月里的事,老太爺真連一句話都沒有?連您往沖粹園里遷,他都一聲沒吭。從前對我們私下都還有指示的,現在往回傳話,到鶴管事那里,都給堵回來了,說是老太爺要安心養病,讓我們別拿瑣事打擾,就連打了宜春號的招牌,都沒能說動鶴老爺子……” 繞來繞去,其實還是在問宜春票號的事。盛源號冒犯了宜春號,若蕙娘不出面,那也就是兩間商號的摩擦,雙方裝聾作啞心照不宣,不至于鬧什么不愉快??梢舜禾栆恍南胍痘⑵だ笃?,這個行事態度,是積極地挑唆蕙娘領頭給盛源號難看。按說即使答應為宜春號出頭,也不能順著喬家人的思路走,不然,被坑的危險也是比較大。廖養娘這是對蕙娘的決定有點沒信心,想尋求長輩們的指點了。 “mama是想問宜春號的事,還是想問回遷沖粹園的事呀?”蕙娘一時興起,手扶著欄桿一按,便輕輕巧巧地跳到欄桿上頭,俯□在暮色中折了一支蓮蓬。 “兩個都想問?!绷勿B娘也很老實,“何家蓮娘,老奴倚老賣老說一句,也算是看著長大的,還在手里抱著的時候,就經常到我們家來玩耍了。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機靈得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看碟下菜的好手?,F在娘家起來了,又是夫人的親兒媳婦,對家事,未必沒有什么想法……” 見蕙娘心不在焉,似乎全未聽見自己的說話,連手里蓮蓬都顧不得剝了,廖養娘有點著急了?!斑@小半年來,事的確是多,知道您心里亂,也還是牽掛著去年臘月那事,可——” 她一邊說,一邊就順著蕙娘的眼神看去。廖養娘從前沒有在沖粹園里住過,對這一帶不太熟悉,跟著蕙娘看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正要發問,忽然想起一事,忙住了口,又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遠處花木,半晌,才疑惑地問,“這是——” 蕙娘眼神,凝住不動,她低聲道,“這就是達家jiejie長眠的地方了……” “可這怎么——”廖養娘有點不明白了,“這種的不是梨樹嗎?” 即使今年天氣暖得慢,可進了五月,不論是桃花還是梨花,肯定都已經是謝干凈了。蕙娘也就是想到這點,才特地挑在五月回來沖粹園,免得一再接觸桃花,又生重病??裳矍斑@一片林子,綠葉中隱現個個青果,雖個頭不大,但千真萬確再不會有錯,肯定是雪花梨——雖說樹苗當年移栽,當年開花也是常有的事,可今年都掛了果,那肯定不是權仲白二月里才吩咐下來cao辦的。應該是去年她因喝了桃花湯臥病在床的那一段時間里,他命人移走了桃樹,又挪來梨林代替了。 當時她病情危急,一應人等全匯聚到國公府等消息,沖粹園里剩下的管事不多,甘草、桂皮,倒都是權仲白自己的心腹。后來事情又多又亂,誰也無心顧及此處,恐怕事過境遷以后,知情的那幾個,都當她已經知道,也就沒有過來回報:手下這些人,到底還是稚嫩了一點,主子才出事,自己就亂起來了。以后還是要在底下人的教養上,多下工夫…… 心念翻涌間,頭一個想到的竟是此事,蕙娘目注歸憩林良久,待到天色漸漸青黑,石榴點亮燈籠,才為那乍然亮起的燈火驚醒。 “是啊,這兒竟改種梨樹啦?!彼又勿B娘不知放出多久的話頭,慢慢地說,“這個老菜幫子……叫人怎么說他好呢?!?/br> 語氣似甜蜜又似惆悵,即使以廖養娘對蕙娘的了解,亦都琢磨不出她的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權仲白快把蕙娘給搞瘋了,哈哈哈。 今晚有雙更喲,8點半左右來看吧! ☆、122彈琴 權仲白一進甲一號,就聽見琴聲。 清蕙以琴聞名,她的嫁妝里,權仲白唯一賞鑒過的也就是那些古琴,其中焦尾名琴一張,是她所格外喜愛的,兩年來從立雪院帶到了沖粹園,又從沖粹園帶回立雪院,可他忙,她也忙,兩年下來,他不知她彈過幾次,即使有,他也沒這個耳福,趕不上巧兒。沒想到今日才回沖粹園,還沒安頓下來呢,清蕙倒是大發雅興,奏起了她的焦尾琴。 難得回來,他忙了有小半日,這會晚飯時辰早已過去,歪哥居住的東廂房燈火已熄,琴聲隱約渺茫,似乎不是從屋內傳來,他循著這幽咽委婉、斷斷續續的琴聲,從偏門出了院子,又再徐行百丈,便見得綠松立在亭前,正慢慢地彎□去,為輕便的瓷香爐內添一把散香。 這把散香添得很有道理,月夜水邊,蓮子滿花草且多,沒有驅蟲香料,人根本都站不住腳。哪能和清蕙一樣,在亭中盤坐,時而撥動琴弦,奏一小段樂音,時而又站起身來,負手欄邊,眺望月色,何等自在風流。從遠處望去,那一襲天水碧衣裙隨夜風翻飛,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