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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孫皇后到牛淑妃、楊寧妃、牛賢嬪,誰見了蕙娘都是一張笑臉,誰都樂于拉攏她進自己宮室里坐坐。連瑞婷都跟著沾光,雖至今不過承寵一次、兩次,可在這最是逢高踩低的后宮中,她的日子過得也還算舒服。起碼不會有人無端克扣了她的份例,分下來的綢緞水粉,也還足堪使用。 進宮次數多了,兩位年輕少婦自然而然也就親昵了起來,婷娘偶然提起后宮中的爭斗,字句不多,可真是句句見血,“就是上個月,王美人因為在牛娘娘經過的時候,也不知怎么,竟未跪禮,轉眼就被挪到景麒閣后頭去了,說是屋子漏雨翻修,修好了就叫回來??蛇@什么時候修好,那就真是說不清了?!?/br> 雖說后宮中有兩個牛娘娘,可行事這么高調的,也就只有牛淑妃娘娘了。蕙娘不免嘆了口氣,“皇后娘娘現在是無心收拾她,不然,這件事也真是兩頭都不落好?!?/br> “皇后娘娘哪有這個心思……”到底是在宮中居住,又有一定的臉面,有些事,婷娘硬是知道得比外頭人清楚?!岸邕@兩年來,凡是進宮就一定要到東宮去扶脈開藥,坤寧宮也沒有少跑。我們底下人都猜呢,肯定是從前那事兒,讓東宮虧了身子……好在年紀還小,這兩年,娘娘把他就拴在身邊,到底還是將養回來了??缮碜雍?,又有什么用,出閣讀書都有多久了,和皇次子比,還是……” 也不知什么時候立的規矩,皇子從三四歲起,一般是宮中自行預備的那些知書達禮的太監中人教著認字,半學半玩,到了七八歲才正式進御書房學習,當然,那些有想法,為將來奪嫡立嗣站隊大潮做準備的人家,也不會等到必須作出抉擇的那一天,才著急上火地打探太子的消息。老太爺是年紀實在太大了,對這種事根本就沒有興趣,不然,也肯定會過問太子的表現的。蕙娘只知道太子在讀書認字上,也就是中人之姿,甚至連天性聰穎都說不得,但卻并不知道皇次子在這事上的表現,“才剛五歲的娃娃,他哥哥今年可都十一二歲了……” “就因為才剛五歲,所以才顯眼出奇。正給他講孝經呢,說了半個月,已經倒背如流?;噬隙伎疾坏?,皇上一高興,讓說論語,一個晚上的工夫,就背得了十篇,要問意思,也能囫圇說個所以然了?!辨媚飩浼毟嬖V蕙娘,“我在楊娘娘宮里做客,楊娘娘還說,她們家的皇三子,就少那么幾個月,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還不會寫……” 蕙娘撐著下巴,不免微微笑,“牛娘娘這個人,也真是我行我素,很有自己的風格?!?/br> 牛淑妃的確一向是活得很簡單,也就是因為她的簡單,反而有點無懈可擊的意思了。婷娘說,“牛娘娘最近很關照我,今年春天由她分來的綢緞,確實是比別的姐妹們都要更好?!?/br> 她走到炕邊,開了柜子,扯出一截布料來給蕙娘看。 后宮宮禁森嚴,沒有當權者的配合,要給宮中人送點東西,并不容易。這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似牛淑妃、牛太后,好像可以把一個大活人送進宮中藏上許久,可很多并不當紅的妃嬪,別看父兄在宮外也是封疆大吏,可她們自己的吃穿用度,比在娘家時一個丫鬟所享用的還不如,也是常有的事。婷娘手里扯著的這匹古香緞,確實是好,花色新料子好,連蕙娘都挑不出太多毛病來,按說這都不該是美人分得的份例,這種品次,就是分給嬪位、妃位們都不虧心的。 “淑妃娘娘還說?!辨媚镉值?,“家里也是多方打探過了,總覺得我們家和孫家,來往也不是很頻密,我們家又沒有承孫家的情,二哥宅心仁厚,一片丹心是向著國朝,真是令人欽佩,可也要善自保養為好,這次次進宮都上坤寧宮打轉,別說她,就是皇上知道了,心里恐怕也不是沒有想法?!?/br> 她不禁淺淺一笑,怡然又道,“牛家人也是別出心裁了,從來這種事,都只有宮外的娘家走權家路子的,也不知怎么,她們卻讓娘娘和我打招呼?!?/br> 蕙娘卻是心底雪亮:權家規矩,媳婦不大出門應酬,牛家人就是想和她接觸都找不到機會。他們很可能是已經摸透了權仲白和權家上層的矛盾,明知權仲白幫助孫家,和本家無關,因此是直接讓婷娘傳話,把功夫做到了她身上,想請她出面,讓權仲白袖手旁觀,以便給牛家讓出道來,一舉扳倒孫家。 也是,隨著孫侯遲遲不歸,恐怕本來沒有想法,都要多出想法了,更別說牛淑妃上輩子燒高香,還生了這么一個好兒子…… “牛娘娘也就說這么多了?”她問婷娘,“別的事,竟沒有多提?” 婷娘會意地點了點頭,示意蕙娘自己明白她的意思,隨后,又輕輕地搖了搖頭?!澳锬锞驼f了這么幾句話?!?/br> 只有要求,沒有報酬……牛家的作風,還是這么硬,這已經不是交換了,卻是大有脅迫的意思,若權仲白不從命,牛家接下來,可能要在他身上找點事兒了。 蕙娘想想也覺得好笑,“唉,你瞧這事兒鬧的?!?/br> 見婷娘大有擔心之意,似乎又要表表忠心,她忙道,“不必多說,這話,我肯定給帶到??赡愣缱鍪?,從來都是自把自為,聽不聽得進去,可不好說。我雖有心助你,可在這件事上,卻也不敢打包票的?!?/br> 婷娘欣然道,“嫂子有這份心就好了,別的事,我自然有法子應付?!?/br> 她又握住蕙娘胳膊,坦然道,“二哥對我似乎有些成見,雖然時??梢匀雽m,但到我這里來的次數也并不太多。嫂子能把我這意思,向二哥說說那就好了。我也不圖二哥幫我什么,只是在這宮里,人和人間從來都沒有一個真心的笑,只盼著能多和人說說話,也算是解解寂寞吧?!?/br> 蕙娘還能說什么?只好也承諾,“一定和你二哥說起。其實他也不是對你有成見,一來是忙,二來多往你這里走動,犯忌諱……” 從宮中回來,還沒歇夠腿呢,宜春票號又派了小少爺來給她請安——喬門冬大爺的幼子,今年才七八歲,往后打算在京里常住,主要是貪圖京城文風鼎盛,方便小少爺吸納新學。小少爺被一個健壯的乳母抱在懷里,怯生生地給她請過安,心腹管事就湊上來了,“其實,是有事想托您說說情。都說這楊家善榆大少爺的算學之術,雖是天下第一,可究其根本,還是從江西李國蘭先生那里學的本事。楊少爺現在繁忙得很,況且也沒聽說有收徒的意思,倒是李先生在京郊白云觀中養身,聽聞膝下是有三五個徒兒的,能否請二少爺同楊先生打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