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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子,也就是一個月里隨權仲白進京一兩次,兩夫妻見過長輩,有時候連立雪院都不回,權仲白直接就把她給帶回香山。雖然還能見上大少夫人幾眼,但在如此嚴防死守之下,她也就能望見林氏逐漸豐滿起來的腰身和臉龐——多年得子,權家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現在大少夫人已經用不著管事了,只是一心安胎進補,她自然是比以前要豐滿得多了——甚至連和大嫂說幾句話,都要先想一想,免得無意間刺激到她,稀里糊涂地就算是破了戒??删褪沁@個樣子,她也免不得聽說了許多吳興嘉的排場,什么送嫁妝的車隊,能從吳家巷口排到城門,什么某幾間車駕,有若干軍士防護,一望即知,那是裝了吳姑娘首飾的花鈿車,以一般人家的排場,首飾能裝一輛大車也就夠了,可吳家硬是給女兒裝了有四大車的首飾,據說其中大部分都是吳嘉娘若干年來收集的鐲子云云,又說她的陪嫁,光是田地就有千頃,更別說其余田莊了…… 不過,不管是誰這么議論,在焦清蕙跟前,到末了也都免不得歸結為一句:“這幾年出嫁的姑娘,怕也就是她的嫁妝,能和你比一比了?!?/br> 這所謂的比一比,根本都還沒把宜春票號的份子給算在內呢,蕙娘聽人談吳興嘉,唇邊的微笑就從來都沒有褪過色,權仲白多少也知道一點焦家、吳家的恩恩怨怨,他有點感慨,“別的事不說,這件事她應該謝謝你,要不是你,她的嫁妝怕也沒有這么奢華?!?/br> 蕙娘并不太在意這個,“嫁妝給多了,也要看她能不能經營,吳家除非陪一座金山、銀山過去,不然,坐吃山空,按她那樣的做派,沒有幾年,再多的嫁妝也要用空啦?!?/br> “那就難怪你祖父要把票號給你陪過來了?!睓嘀侔锥核?,“要不然,兩三年后,你的嫁妝銀子,怕也就不夠使了?!?/br> “把宜春票號陪過來,其實是勢在必行?!鞭ツ镙p輕地出了一口氣,“一年上千萬、過億銀子的進出,這買賣能簡單得了嗎?要想拿得住他們家的份子,身份、手段都不能差了,子喬年紀還小,沒這個本事的?!?/br> 兩夫妻現在講話,倒的確要比從前坦誠不少,權仲白也愛噎她,不再追求什么風度,他挺光棍的,一攤手,“換作是我,每年銀子不少我的就行了,別的事,我管他個球?!?/br> 蕙娘瞥他一眼,眼神如絲,憐憫絲毫都不掩飾,“所以你就沾不得家里的生意……銀子憑什么不少你的?要把你擠出去,辦法多得很!票號內部就不說了,就是他們老西兒自己,也多的是人眼紅宜春的生意做得大,票號就是這樣,越大越紅、越紅越大,其余幾間票號,以盛源為首,沒有一個不盼著宜春倒霉的,每年真刀真槍,上百萬兩銀子的商戰,說出來就像是一部書,三天三夜都講不完。當年出了一點錢,現在就穩坐大股東的位置……真是美得你!” “你難道還少銀子使?”權仲白嘟囔了一句,看蕙娘眼神一亮,似乎又要長篇大論,他忙逃避一樣地說,“好啦好啦,知道你是女中豪杰,行了吧?這世上只有你不愿做,還沒有你不會做的事,成了吧?你派去山西查賬那兩個管事,不是昨天剛回來嗎?你去和他們談你的大事,我要出去扶脈了?!?/br> 為了把她看住,現在權仲白有點時間,都盡量呆在香山,也因為蕙娘家居實在無聊,打理完沖粹園事務,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連在湖心亭賞月,都要等權仲白從病區回來了,看他精神還好,她才能纏著他一道過去。權仲白漸漸開始抽時間陪她在園子里消磨一點時光,他本不是愚鈍之輩,對蕙娘的一點布置,哪能沒有察覺?就連方解忽然不在人前露臉,給蕙娘抱琴的丫頭換成了年紀還小的碧璽,他都提出來問了蕙娘一句。兩個人倒要比在立雪院里熟悉了一點,起碼蕙娘身邊的管事丫頭,權仲白多半都能叫上來名字了。 “我本來就很少有不會做的事?!鞭ツ镫y免有點得意,她靠在窗邊,眼神一閃一閃的,“起碼,不會同有些人一樣,說不過我,就要夾著尾巴出去扶他的脈?!?/br> 權神醫手一頓,他看了蕙娘一眼,有點咬牙,想得一想,又自一笑?!罢娴氖裁炊紩??” “怕你不成?”蕙娘一挺胸,神采飛揚,“你能考我什么,是我該會而不會的?那我也就服了你啦?!?/br> “那你做頓飯給我吃,裁件衣服我穿吧?!睓嘀侔赘蓛衾鞯卣f?!爸鞒种叙?,難免烹烹煮煮縫縫補補,我這兩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兩夫妻一邊吃早飯說閑話,石英等丫頭自然要在一邊服侍,從石英起,幾個丫鬟都忍不住偷偷地笑,蕙娘面上一紅,“你們笑什么……” 她轉了轉眼珠子,“說得是,一般人家的主母,自然是廚藝、女紅都要拿得起來——” 一邊說,她一邊望了權仲白一眼,見權神醫眼底有些笑意,像是被春風吹皺了的池水,在自己跟前,難得有這樣放松的一面,周身風流流轉,似一硯水墨蕩漾……蕙娘剎那間竟有些微暈眩,她忙搖了搖頭,將這觸動給搖散了,才續道?!翱赡兄魍馀鲀取?/br> 說著,焦清蕙理直氣壯地一伸手,“給錢買菜裁布,養養家呀,相、公?!?/br> 權仲白身上可能已經有五六年沒帶過錢了,他一摸腰,自然摸了個空,再左右一看——這甲一號里,現在連一張床都是焦清蕙的陪嫁,就有銀子,肯定也是她的陪嫁銀子,和他沒多大關系。要叫丫頭們去扶脈廳那里取呢,扶脈廳里似乎也沒有放銀子的習慣,從前張奶公在的時候,賬房是張奶公管,現在張奶公回鋪子里去,焦清蕙派人接管了賬房,同他手底下的茯苓一道管著賬,但沖粹園的用度從前是府里撥給——也是因為當時人口少,花費少。前陣子回府,他還聽見母親提了一句,自從蕙娘過去,現在內院的賬是不往家里走,全是二房自己消化…… 他忽然發現,自己成親四個月來,除了給焦清蕙提供一個沖粹園住之外,似乎大部分時間,是吃她的,用她的,沒給過一分錢養家。 蕙娘見權仲白臉色陣紅陣白,有點尷尬,簡直要比大暑天吃個甜碗子還受用,她托著腮,又柔和又同情地望住權仲白,待他發了一陣窘,才笑道,“不要緊,姑爺,我曉得,你會扶脈嘛!不能掙錢,有什么打緊?!?/br> 兩人一席懇談后,彼此都算是放下一點面具,說起話來真是毫不客氣。權仲白噎焦清蕙噎得狠,焦清蕙笑話他也不落人后。此時他正是被噎得難受:誰都知道,權神醫扶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