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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自己帳篷,尋了針線出來,含沁已經不在帳篷內了,她也顧不得害臊,就著燈拿了剪子,咔嚓咔嚓不一會兒,便飛針走線,以從未有過的神速做了一條帶子出來,又回凈房尋了草紙塞了厚厚一層,戴在腰間,果然覺得要比之前那薄薄的軟布舒適多了。 善桐再出小帳篷的時候,就透過帳子,看到含沁的影子映在上頭。她心下暖暖熱熱的,又是感激,又混合著難以說出口的尷尬:雖然是親戚,但也沒有讓表哥來管她天癸的道理……她輕輕地掀開簾子,探出頭去,見含沁在進門后的第一個小套間內呆呆蹲著,眼望著帳篷頂,又不知發什么呆,面上還略略帶了一絲赧色,心下忽然就想:也許沁表哥方才不是不害羞的,就是怕我更不知所措,所以才藏住了。唉,一個人心思要是深沉一些,就是體貼你,你也不容易覺出來。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便努力壓下了羞意,東看西看,一邊走到含沁身邊,含沁便站起來若無其事地道,“好了?” 善桐點了點頭,扯開話題,低聲問,“沁哥,你說今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羅春不是來了嗎?!焙叩氐?,“這消息,紙包不住火,達延汗是遲早會知道的。他當然也怕啦?!?/br> 善桐到何家山以來,因為是冬季天氣嚴寒,一般兩邊都有默契,不會發動大規模交戰。雖然到了前線,卻幾乎沒有感受到那朝不保夕的戰爭氣氛,聽到含沁這樣一說,才不寒而栗,更堅定了早日回寶雞去的心情。尤其是現在天癸來到,她更覺得自己和男孩子之間,雖然智力上她自忖是不差什么,但不論是體力,還是社會給予的行為規范那無形的壓力,都使得她越來越不適合停留在前線,給父親家人添亂了。 這樣一想,她便更盼著二老爺能早些回來了??捎謸牟恢撛趺窗才?,才能將自己妥當地送回楊家村去,正是滿腹心事時,含沁忽然又問,“肚子疼不疼?” 于是滿腹的心事,又化作了滿面的紅霞,善桐輕輕跺了跺腳,帶得小腹一陣悶痛,她嗔怪地道,“沁表哥——” 又不禁壓低了聲音叮囑,“這件事,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就是親哥都不體面呢,我雖然拿你當親哥看,可……” 含沁瞅了善桐一眼,面色忽然一整,他的語氣也一下嚴肅了起來,幾乎是盯著善桐,一字一句地道?!霸蹅z雖然要好,可三妮,你卻不能把我當你親哥?!?/br> 善桐頓時一怔,望著含沁,心下幾乎立刻就漂過了幾個想法:他怎么忽然這樣說,是要和我們家劃清界限了,還是不愿意再搭理我,嫌我太野了?可又都不像啊…… 或許是小腹處的悶痛作祟,或者是連這樣私密的第一次,都無意間和含沁分享,善桐忽然間腦子已經一團漿糊,想不清含沁到底是什么用意,也拿不定他們之間的關系究竟如何,她一直是將含沁當自己的親哥看待的。其實兩個人雖然不是朝夕相處,但有時候她對含沁的信賴,甚至比對善榆、善梧更甚。但現在含沁又這樣說—— 見善桐微張雙唇,呆呆地看著自己,桃花一樣的臉頰都漸漸要褪成白色,含沁忽然又噗嗤一聲,揉著肚子笑了起來,“傻姑娘,你是我親meimei,還不就要跟著我姓桂了?現在改姓,是不是還早了點???” 話中的戲謔,又是過了一刻才被善桐領會得到,她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實處,直到這一刻,才發覺自己已經屏住了老大一口氣沒有呼出來。她猛地送了含沁一顆大白眼,氣哼哼地道,“沁表哥你就總是這樣,沒個正經的時候!” 一邊說,一邊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和含沁又說笑了幾句,帳篷外鼓聲再響,兩人又都沉默了下來,豎著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待得鼓聲歇了,也久久都不曾說話。 夜漸漸地深了,帳篷外的夜風也猛了起來,吹得牛皮一陣陣鼓蕩,兩人的身影也隨著忽大忽小。善桐望望影子,再看看含沁,見含沁垂著睫毛,似乎已經站著睡了過去,長長的睫毛落在臉上,被燭光映出了一長條陰影,唇瓣又微微緊抿著,眉宇深鎖,似乎在睡中依然有無限心事。她心頭忽然一跳,暗想:表哥安靜下來,才看得出他真是心事重重,別看他笑口常開,可從小到大,他又有多少時候真個無憂無慮呢? 一回過神來,又忙調回眼神,望著帳篷口縫得密密實實、花花綠綠的棉簾子,在心中想道,“楊善桐,你真個過分了,權神醫也就算了,現在連表哥都——你難道真要變成個水性楊花的下賤人嗎?” 她心里存了這份害怕,便不敢再看含沁,又覺得和他呆在一起大不自在,東摸摸西摸摸,又站得離含沁遠了一點,想要回身進里頭去,又不愿意離含沁太遠——在這個漫長而難熬的冬夜里,比起酣睡中的兄長和叔父,含沁無疑更是個堅實而有力的支柱,和他在一塊,就算天塌下來,這個油嘴滑舌沒個正經樣子的表哥,恐怕也會頂住吧。 含沁不過開了一句玩笑,便也不再和善桐斗嘴皮子,他今晚竟真的心事重重,連善桐都看出來了——偶然一句玩笑過后,他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里,久久都沒有說話。善桐又好奇又擔心,時不時閃含沁一眼,又回過眼來望著腳尖,也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遠遠的,輪值的軍士打了三更梆鼓,這鼓聲又和方才那急促的大鼓聲不一樣,緩慢中透了令人安心的枯燥與孤寂,這在每一個深夜中,有效地撫慰了無眠夜客的梆鼓聲,似乎一下令這兩個各有心思的少男少女都回過神來,他們同時看了對方一眼,又不好意思地都笑了起來。含沁便問,“累不累?要不你還是進去睡吧,說不定會要開到明早,都是難說的事?!?/br> “我再等一會,要撐不住就去睡,不和你客氣?!鄙仆┮灿X得有些困倦,但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她一面說,一面回身要掀簾子?!斑M去坐吧,里面畢竟熱些?!?/br> 打起了簾子,她習慣性地等著含沁先進去,可等了一刻也沒感覺到動靜,善桐便回過眼去望含沁。 這簾子帶起了一片陰影,含沁本人恰好被遮擋住了,陰影中他的表情,善桐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炯然明亮的眼神,雖然不如許鳳佳權仲白,甚至是封子繡那樣,亮得都有些滲人,但卻好像兩把勃勃的小火把,透了股倔強,透了股韌性。 他輕聲說,“三妮,今兒下午我沒來得及問你。要是……要是我真的做了沒良心的事,你會怎么辦?” 善桐手還撐著簾子,卻是被含沁這天馬行空地一問,問得愣在當場。她側著頭想了想,不大肯定地問,“多——多沒良心???” 見含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