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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時,傷心話說多了也是無味,又沒有多少喜事,說來說去,還是只好說西北的戰況同糧況,米氏扳著手指頭只是算,“都說江南魚米之地,真是一點不錯。咱們福建就是富庶,真到了荒年,地里沒收成了??可匠陨娇亢3院?,怎么都能活,這邊就不成了,你看看,就因為兩年收成不好。你們什么樣的人家,也這樣苦起來?!?/br> 其實楊家村放言西北,都是有數的村子里了。就是去年那樣艱難的年景,村子里也都沒有餓死人,只是住在村墻邊上的下人們有些無法生活,收拾包袱外出謀生罷了。王氏想到諸家村不但在更貧瘠些的甘肅,而且還遭胡子搶了一把。女兒嫁過去,雖然不是宗婦,卻也勝似宗婦。要是老人家腦筋死板一些,竟不愿意放嫡長孫外出,想必在西北戰事出一個結果之前,都要費盡心思cao持家務,對戰事就格外多了幾分抓心撓肺的關切。她就壓低了聲音問米氏,“說起來,你經常見桂太太的,怎么樣,戰事如何,有消息嗎?” 米氏的神色更陰沉了些,只是輕輕搖頭不語,過了半晌才道,“其實三娘子說得一點錯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件事,根本來說還是看朝廷。我看……皇長子千歲這一次做得過分了,桂家本來立志明哲保身,這一年多的仗打下來,倒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樣子。和許元帥非但沒有互相猜忌牽制,走動得還越發密切起來,互通有無,糧草都是一塊用的。要不是許家只有幾個庶女,身份低了不說,年紀也小了幾歲,桂家又沒有庶子,我看兩家是大有結親的意思了?!?/br>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許家是最鐵桿的太子黨?難怪會把主意打到小四房庶女頭上,畢竟有個岳父在那里,小四房大爺不是東宮黨也是東宮黨。王氏不禁低眉不語,又多添了幾分心事,慢慢地道?!霸趺凑f都是嫡子,娶個庶女,又不是續弦呀、填房,說出去總有巴結的意思,也不大好聽的。我看老九房行事,還不至于這么沒有章法?!?/br> 大凡天下的嫡太太,只要看著姨娘、庶子、庶女,天然都有三分的酸意。任是彼此再談不上來的,一說起此事,頓時同病相憐,米氏嘆了口氣,想了想又道,“是這么個理,但天下事,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出來的。就是不合情理,我看西北也沒人能給桂太太顏色看,還不是憑著她怎么喜歡怎么辦了?!?/br> 未進桂家門,王氏心中已經先涼了三分,她面色沉了片刻,見大嫂似乎發覺要問,幾乎是立刻又轉移了話題?!艾F在進來的糧食都在西安轉運,恐怕各家各族都有人在西安常住吧?也不知道明日里席上會有哪些奶奶太太們,這里不像京城,送來的帖子上是要寫全賓客的,倒要廢點心思來猜?!?/br> 米氏果然不疑有他,興致勃勃地道,“少不了牛家四太太的,還有諸家姑奶奶,新出爐的慕容家親家母、張家太太,大差不差這幾戶人家,關隴地方小,能做你陪客的,也就是這幾戶人家了?!?/br> 的確,西北幾家大戶,慕容家不多說了,和自己也算是沾親帶故。牛家本家現在正是顯赫的時候,皇后雖然無寵,但索性膝下有個太子,這么多年來和許家合力,也算是要捧出來了,還有諸家更不必多說。至于張家,倒要更東一些,雖然也算是關隴世家,但這些年來最出名的反而是那個名滿天下的張唯亭。自己丈夫走的又不是文人領袖路子,倒是可惜了大哥沒有女兒,要不然,現成就是鼓吹的好幫手…… # 王氏的心事,就一直重到了第二天上路去桂家。 天氣炎熱,車內實在是悶熱難當,眾位女眷們乘的都是街頭巷尾雇來的小竹轎。一溜四乘轎子出了王府所在的街坊,又往南走了約一射之地,便可見到一條小巷內,諸官署匾額次第懸掛,轎子從巷中穿行而出,又走了不過一炷香時分,眾人頭頂一黑,已是又拐進了一條夾道。善桐心中好奇難當,見這夾道并不寬敞,恐怕轎邊沒有外人跟隨,便微微掀起轎簾探看時,卻只見兩邊已經是一色的白墻,下頭是平整圓潤的青石板,隱約可見夾道終點一扇垂花門……原來這夾道竟是桂家二門內女眷們專門出入的一條甬道,方才眼前一暗,已是穿過了桂家大門。 按京城規矩,在大門前就有小廝換了轎夫,二門前便有婆子上前換下小廝們。只是西北畢竟不如京城講究,這四頂轎子一路進到垂花門前才住了。眾人次第下轎,倒也未曾刻意遮蓋頭臉:隔著墻頭,還能隱約聽見墻那邊有弓馬之聲,并有女子隱隱嬌喝聲傳來。善桐卻只微微一偏頭,便不動聲色地跟在桂家人身后,隨母親、舅母、大姐一道,徐徐進了桂府后院。 畢竟是武將人家,這院子里竟沒有多少花草,反而處處都是松柏,偶然還有幾個侍衛自后院匆匆穿行出來,男女交通竟不大避諱。善榴是要出嫁的人,不免有些避嫌,早扭過頭去,不和這些年輕外男做視線接觸。善桐年紀尚小,反而更放得開些,陪在舅母身邊目不斜視,隨舅母一道又過了幾扇門,進了正房內室,屋內卻空蕩蕩的,一時不見人影。就是米氏都有了幾分納悶,剛同王氏交換了一個眼色,屋外已傳來笑聲,“貴客臨門,倒是我來遲了,楊太太別和我計較!” 這是個高挑健美的婦人,盡管大兒子今年也有十七八歲了,但看著卻仿佛才三十出頭,雖說容色平常,但雙頰嫣紅,氣色極佳,裝束又甚利落,穿了一身窄袖袍子,看上去竟如同剛過門沒多久的少奶奶一般,哪有當家主母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威嚴。進得門來,人卻是極熱情的,和兩位太太都見了禮,又笑道,“真是失禮了,家居無聊,這騎射又是一天不練就生的,索性每天早上起來演習演習,不想今日興起,多射了一壺箭,倒險些怠慢了客人?!?/br> 這樣的待客之道,也委實令人絕倒。王氏嘴角勾勒出一抹笑來,才要讓兩個女兒拜見桂太太,桂太太又歉然一笑,“出了一身汗!兩位容我再失陪片刻,換件衣服出來!” 她額角頸邊頓時有些汗跡,王氏同米氏還能說什么?兩人只好都笑道,“桂太太盡管自便,不用著急?!蹦克凸鹛M了屋子,便又坐下來喝茶。兩姑嫂都很沒興致,相對默然無語,屋內的氣氛,倒有了些滯澀。 桂太太手腳卻也利落,不多時便換了一身貢緞長衫出來,面上脂粉也重新勻過,也多插了幾件頭面,此時她面上紅暈漸漸消退,善桐才覺出眼角眉梢,畢竟是有了紋路,又兼氣息喘勻了,神色也深沉了幾分,這一下,她才真正像個當家主母,像個長輩的樣子了。 “這就是兩位千金吧?”一開口卻還是高聲大氣,豪爽不減?!皝韥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