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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和嬤嬤奶奶拉了幾句家常,才站起身來,略帶歉意地道,“耽誤您和孫子團聚了——望江,你親自把奶奶送回去,嬤嬤一路小心,可千萬別踩滑了?!?/br> 一邊說,一邊和善桐一道將嬤嬤奶奶送出了院子,回過身又抓住了善桐的肩膀,皮笑rou不笑地道,“跟娘進屋來?!?/br> 善桐心中暗叫不好,卻又無計可施,只得一苦臉,跟在母親身后,老老實實地進了屋子。 25、身份 這一天從早到晚,王氏幾乎都是忙得腳打脊梁骨,又兼中午難得動情大哭了一場,送走嬤嬤奶奶之后,精神難免疲憊,她進了東次間先沒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拿起美人拳,近乎慵懶地遞給善桐,輕聲道,“好女兒,給娘錘錘腿,對——就是這兒,用點力……” 此時沒有外人,不用端出當家主母的架子,她自然就打從心底露出了疲色,善桐看在眼里,只覺得父親不在,母親一人要獨力支持門戶,還要cao心大姐的婚事,榆哥雖然大了,但一點忙也幫不上不說。楠哥、梧哥、櫻娘不添亂就不錯了,大姐又到了出嫁的年紀,自己還小…… 忽然間,她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酸澀,這酸澀中有對母親的心疼,也有對自己無能為力的自愧、自卑與無奈,卻也有些隱隱的恐慌。 將來自己也是要出嫁的,若要這樣日日夜夜沒休沒止的算計著、安排著,那將會是怎樣的疲憊與折磨? 她本來盼著長大,只覺得長大后可以幫助母親,可現在卻又有些怕起來,只覺得長大后要面對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屋內就靜了下來,只有墻角的自鳴鐘不緊不慢地敲打著,用單調的機簧聲點綴著這濃黑的夜,透過高高的天棚,依稀還能聽到屋外的寒風,一陣又一陣地呼嘯著,吟唱著不休的寂寥。 雖然屋內炕火燒得很旺,但善桐卻覺得隱隱的寒意,已經爬上了她的脊梁骨。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氏才長長地嘆了口氣,伸出手握住了美人拳,“行了,你也鬧了一天了,不比娘松快多少?!?/br> 她睜開眼,神色間流露出了罕見的溫存,將女兒攬到了身邊坐下,輕聲道,“你還記得今兒下午,你問娘什么來著?” 善桐嗯嗯哼哼,想了半日才道,“噢,是……是您和大姐著意討好祖母的事兒?!?/br> 她本來因為這事,心里不得勁兒,可到底年紀小,后來遇見了外人,倒是把這事給拋到了九霄云外,這時候翻出來再想,心頭倒是寧恰多了,沒等王氏開腔就主動道?!捌鋵嶆ゆ阂蚕胪?,祖母那個脾氣,明著來是肯定不行的,那個善溫也是欠打!既然如此,順著桿子往上爬,其實也、也沒什么不對的地方……” 話雖然是這么說了,但聽得出來,小姑娘軟糯的語調里還有些說不出的猶疑。王氏不禁一笑,她撩了撩善桐的瀏海,欣慰地道,“你的腦子要能和榆哥換一換,娘就沒什么好cao心的了!” 見善桐面上露出赧色,她又放沉了語氣,“不過,你心里是不是還覺得,娘和大姐畢竟做得不光彩,問心還是有愧?” 善桐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去,不敢看母親。 “三妞,你要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是所有做好事的人,都沒有一點私心,這世上就再沒人能做好事了?!蓖跏蠀s并沒有動怒,反而要比剛才更加仔細地教導起了善桐?!叭思規臀覀?,我們不管人家還有什么用意,只要不是害我們,就要發自內心地感謝?!?/br> 她頓了頓,又道,“而若是你去幫別人的時候,能夠順帶幫一把自己——或者反過來說,你幫自己的時候,能捎帶著幫別人一把,這不也是好事嗎?好事就是好事,沒得非要損自己利別人才叫好事,彼此兩利就不是好事了。我們給十三房做面子,十三房得了體面,以后應對老七房心里更有底氣。我們得了老太太的歡心,這沒什么不妥……至于善溫那邊,就更是該打,敢在我們小五房頭上動土——” 她面上閃過了一絲煞氣,嚼著唇一時沒有出聲,過了一會才收攝心神,望著善桐笑道,“孩子,聽懂了嗎?娘不是教你詐,是教你做人,這世上沒有能分明的清濁,黃河水還是渾的呢!你想要一輩子孤高自傲,纖塵不染,那是不成的,前朝海瑞海清官的事,你聽說過了嗎?” 善桐搖了搖頭,一臉的懵懂,王氏看在眼里,心頭不禁又嘆了一口氣:善榴是跟著自己啟蒙的,后來梧哥楠哥啟蒙的時候,她也跟著弟弟們識字讀書,雖不說見多識廣,但好歹也看了幾百本書在肚子里。 善桐就不一樣了,自小東奔西跑,老太太又不大看重這個,雖然也認字,但說到書本上的見識,就要比jiejie少多了?!@孩子要是多讀一點書,只會更聰明。 “等年后和你祖母說一聲,讓你跟著善喜上學吧?!彼坪跏亲匝宰哉Z,又似乎是在征詢善桐的意見,卻不等女兒開聲,便又將海瑞的故事,給善桐學了一遍?!案F人都叫他海青天,同僚卻叫他海閻王,他一言一行是俯仰無愧對得起天地對得起律法,可那又怎么樣?這樣的人是清到頭了吧?他沒有一個朋友,沒有做出一點成績?;钪臅r候連兒女都養活不了,更別說死后蔭庇了。于國于家,其實都沒有太大的用處。無非是幾個窮人念他的好,又能念多久呢?” “可前朝的張居正就又不一樣了,人家貪墨專權,還和太后娘娘……”王氏看了女兒一眼,收住了就不往下說,“雖說死后下場也凄涼,可當時縱橫天下,做了好大一份事業。沒有他在,大明朝早就倒了,一條鞭法延綿到今日,給多少窮人一條活路?他濁得很,可他對天下更有用處?!?/br> 見善桐似懂非懂,眨巴著眼不做聲,王氏又出了一口氣,“清不能清到頭,濁卻也不能濁到頭,濁到頭那就是嚴嵩,就是賈似道,就是秦檜,那也是不成的。為人處事,妙就妙在清濁兩可之間,這話你現在肯定不懂,就連娘——” 她不禁苦澀地一笑,“就連娘都是這些年來,才慢慢地品出了味道。不過這話你還是死死記在心里,沒事就想幾遍,可不能忘了?!?/br> 善桐的確似懂非懂,她嗯了一聲,只當這話題已經結束,便直起身子笑道,“娘,那我——” 王氏卻又白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急什么,今兒在橋邊的事,還沒完呢?!?/br> 就知道消息傳得快,是已經傳到了母親耳朵里! 善桐一縮脖子,訕訕然地道,“是我一時沖動——我也是以為爹回來了,娘……您別罰我行不行?” 小女兒這樣嬌憨可愛,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