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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一盆潑涼水,到底還是有人熬不住,說那一對小姐弟,讓威遠侯夫人給賣了,早就裝了貨船出海了!” “出海?”皇上登時驚詫,“就算是賣了,怎么會裝到貨船里出海呢?” 京都附近,最靠近海的,也就是天津衛了。 猛地,腦中電光火石,皇上想起威遠侯夫人之前好像提過,威遠侯府的生意出了點岔子,威遠侯正在天津衛處理。 ……會有這樣巧合的事? 疑心一旦生出,便會在皇上的心頭,如同藤蔓一般,飛快并且茁壯的長起來。 內侍總管覷了一眼皇上的神色,道:“奴才也覺奇怪,京都不乏人販子,就算威遠侯府做事一貫小心翼翼,也不至于要把人賣出到海外去,因著事干重大,奴才不敢擅自做主,便帶了那個熬不住涼水的小廝回來,陛下可親自問一問他?!?/br> “快讓他進來!”皇上當即吩咐。 內侍總管得令,轉頭去帶人,不過眨眼,隨著御書房大門再次“咯吱”響起,內侍總管身后,跟了一個身形清瘦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進來。 低垂的頭,皇上看不清他的五官,卻是被他白得嚇人的面色怔了一下。 及至皇上跟前,受內侍總管指點,那年輕人屈膝跪地,“奴才叩見陛下!” 盡管面色白得不像話,可聲音倒是不顫抖,比起方才那幾位掌柜來,他的聲音,堪稱鎮定。 “你說威遠侯夫人把那兩個孩子賣到海外,是怎么回事?”凝著眼前的小廝,皇上深邃的眼底,泛著如沼澤一樣的光。 小廝眼睫一顫,道:“前些日子,夫人命她跟前一個貼身嬤嬤帶了四五個人,將京南民宅里一對約莫四五歲的小姐弟綁回了府里,原本是關在柴房里的,這一點,府上上下,幾乎都是知道?!?/br> “只是后來,不知為何,侯爺和夫人大吵一架,吵架的第二天,那一對小姐弟就不見了,一次侯爺醉酒,奴才隱約聽侯爺提及,那對小姐弟,似乎是被大船拉走了?!?/br> 他的聲音,紋絲不亂。 皇上震驚于他話里的內容,也一樣震驚他的從容,“你抬起頭來?” 小廝聞言,肩膀一滯,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 清秀的面容,端的是五官精致,尤其一雙眼睛,實在攝人心魄。 眼底似乎有海上的濃霧繚繞一般,縱然目光鋒利尖銳如皇上,也無法撥開這濃霧去看他眼底究竟蓄著何等的情緒。 “你不過一個小廝,如何得知的如此仔細,你可知道,誣陷家主,是何罪名?”審視著那小廝的神情,皇上涼涼說道。 威脅的語氣,濃郁十足。 那小廝卻是鎮定回答:“知道,死罪!” 一雙眼睛,按著皇上的要求,一瞬不瞬看向皇上,可皇上就是看不到他的任何神情。 “奴才因著年少時讀過書,寫的一手好字,又精通賬面上的事,故而被侯爺提拔為威遠侯府的賬房先生,侯爺外出辦事,時常要帶著奴才,只是,奴才到威遠侯府做事時間太短,還得不到侯爺的絕對信任,故而侯爺生意之事,奴才從未涉及?!?/br> 賬房先生,倒是有許多和主人接觸的機會,聽到威遠侯的酒后之言,也不足為奇。 壓下這一層疑惑,皇上冷笑道:“看來威遠侯對你毫無信任之心,倒是明知之舉!” 語氣頗有些譏諷的味道,畢竟,偌大一個侯府,小廝丫鬟成群,那些弱質女流都扛住了什么都不說,他卻是挨不住幾盆涼水。 那小廝聽得出皇上的言外之意,嘴角卻是淡然一笑,“奴才從小身子弱,經不得一點冷,幾盆冷水下去,與別人,不過是一場風寒,于奴才,就是喪命之事。奴才出來做事,為的不過糊口,家中有老有小,奴才命不當緊,可沒了奴才,她們就要餓死!” 蕭煜嗤的一笑,接話道:“你說你死不得,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出賣了威遠侯,難道你覺得威遠侯能放過你?他能賣了那對小姐弟,沒準到時候連你也賣了!你一家上下,照樣餓死!” ☆、第八百七十八章 販賣 蕭煜語落,皇上鷹眼射光,看向地上那小廝。 小廝卻是面不改色,只半縮在袖口的那修長如同竹節一般的手指略略一動,嘴角抿起一抹冷笑,道:“奴才若是受了那一盆一盆的冷水,想來憑著奴才之窮,必死,可現如今,奴才進了宮,威遠侯卻是治不得奴才死罪了,想要治了奴才的死罪,得他自己在奴才出了這御書房還有一條命!” 他的話說的玄妙,再加上自從進了御書房到現在,除了一口一個自稱奴才外,皇上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一點奴才的影子,那種氣勢,反倒更像是御史。 還有他那雙讓人看不透的眼睛……如蓄了一層海上的濃霧一般的眼睛…… 小廝言落,皇上看他,越發眸光里帶著針芒。 蕭煜卻是滿面不屑一顧,睨了他一眼,“哎呦喂!”一瞬間明路上身,“看把你能得,說的好像你掌握了什么能置威遠侯于死地的秘密一樣!你要知道,他縱然再怎么商戶出身,那也御封的侯爺!” 那小廝聞言面色不變,秉著他從進門起一貫的清冷之色,道:“奴才的確是握有威遠侯的死xue?!?/br> 語落,皇上不由心頭一跳,眉頭跟著皺起。 “先前奴才沒有機會進宮,這秘密,也只能默默揣在心里,想著等到證據十足,機會合適的情況下,將其透露給御史,可眼下,天見垂憐,給了奴才面圣的機會?!?/br> 仿似被他的話吸引了一般,蕭煜一改先前漫不經心的面色,朝那小廝道:“你說你掌握了威遠侯的死xue秘密?什么秘密?” 那小廝的話,本就讓人聽了心頭擂鼓,在加蕭煜的話,語氣急迫肅重,更是讓氣氛驟然一凝。 在皇上微微瞇起的鷹眼的注視下,那小廝卻是面容不動,語氣一如先前,徐徐道:“威遠侯府的生意,明面上做的是光明磊落的正常生意,可這些年,皇上可否想過,這樣的生意,能支撐的起威遠侯府這樣如金山一般的財勢嗎?” “奴才是家中長子,奴才之下,有兩個meimei一個弟弟,憑著奴才的樣貌,想來陛下也知,奴才的弟弟meimei們,姿容不差?!?/br> 那小廝自夸時,語氣一樣毫無波瀾,原本還凝重的蕭煜,不由“噗”的一聲笑。 可這笑,卻是攪不動頭頂那狀似凝固了的空氣。 皇上的臉色,愈漸鐵青,“你繼續!”對著那小廝道。 小廝目光掃過蕭煜,眼底霧氣微動,轉頭看向皇上,繼續道:“就在三個月前,奴才的弟弟meimei一同失蹤?!?/br> 他提起失蹤二字,皇上腦中電光火石,想起翠景的弟弟meimei,被甘氏綁架,又在甘氏和威遠侯大吵之后,被送到出海的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