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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落下來,撲簌簌一串,滑下臉頰,打在她的手背上。 不知是手太過寒涼,還是熱淚太過guntang,她竟覺得,這淚,有些灼手。 吉祥如意對側而坐,滿目心焦。 原來大小姐連夜來龍陽山,竟是為了尋小少爺……難怪。 誰也沒有注意,被顧玉青寬大的衣袖遮蓋住的那枚腰間玉佩,在她的衣袖底下,散發著幽幽光澤。 剛上馬車時,那光澤通白猶如晌午的烈陽,此刻卻是已經變成一團粉紅色,隨著馬車搖搖而行,那光澤愈漸漸深。 及至馬車一路行至赤南侯府二門處時,那團粉紅色的光澤,依然變成深紫色,而此刻,顧玉青也早就不知在何時,面上帶著凄凄之色,沉沉睡過去,身上蓋著一條羊絨小毛毯。 馬車停穩,吉祥如意率先下車,蕭煜則是探了身子進去,小心翼翼將顧玉青抱出,猶如抱著一件易碎的珍寶,一路謹慎,抱回桐苑,將其溫柔的擱在床榻上。 看著顧玉青安睡時,面頰處依然怵目的淚痕,蕭煜彎腰將其抹干,眼底猶如蓄了一池碧波,在他手指觸及顧玉青面頰的一瞬,那池碧波蕩漾不止,俯身在顧玉青額前輕輕啄上一口,蕭煜起身離開。 一路回府,即刻便招了府中暗衛并府兵,欽點一眾人,即刻出發,喬裝打扮成附近山民獵人,在京都附近的山頭搜尋,反復強調,搜尋過程,且不可引起蕭祎注意。 凜凜之色,令人心神為之一動,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不敢掉以輕心。 吩咐罷,待得眾人領命而去,已經是天空泛白。 管家提步前來,作揖回稟昨日蕭煜不再府中時發生的一些事情,坐在書房寬大的椅子中,蕭煜一手撐著扶手,手指揉著眉心,一言不發。 “……昨兒陛下賜婚的圣旨剛剛下發,府上便來了不少恭賀的人,有幾家,甚至是家主親自前來?!?/br> “哪幾家?”蕭煜并不睜眼,只揉著眉心,問道。 管家一一回稟,蕭煜聽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嗤”的一聲,“不過一幫勢利之徒,先前在蕭祎那里搖尾,此刻見我與赤南侯做了姻親,便又動了我的心思,下次再來,不管我是不是在府上,不必回稟,直接打發了?!?/br> 管家應諾,又道:“永寧侯府的夫人今日也來了,帶了她娘家的外甥女,說什么非要將那姑娘留下?!?01. ☆、第四百四十九章 機鋒 聽到白氏,蕭煜本就帶了幾分倦色的面上,更是驟然涌現厭惡,揉著眉心的手一揮,如同要揮散什么多么骯臟不堪的東西一般,深吸一口氣,緩緩嘆出,終是睜眼朝管家看去,卻是依舊不語。 管家就繼續道:“她說,是上次與殿下說定了的,要把她娘家的外甥女給殿下做側妃,如今且先將人帶過來,給殿下瞧一眼。她在門口鬧得實在不像話,又是扯親戚關系,又是擺長輩姿態,又是數落殿下種種,人來人往,奴才不得,就將她讓到院里,結果……” 提及此,管家滿面都是一副懊惱追悔之色,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么,總之痛不欲生。 “她帶著那姑娘進來之后,竟是不肯離開,非要面見殿下,奴才好言相勸,只說殿下不在,進宮去了,她卻是硬要闖到殿下書房來瞧個究竟,這地方,豈是誰要來就能來的?!?/br> “只是她一味的鬧,奴才實在無法,就……就……”抬眼覷了蕭煜一眼,管家有些戰戰兢兢,“奴才斗膽,就撿了石子無聲彈出,擊中她后脖頸子。趁她暈過去,將人送回永寧侯府?!?/br> 聽得管家此言,蕭煜長出一口氣,“你做的很好?!?/br> 很……很好……,管家嘴皮一顫,白氏再怎么說,也是殿下的親舅母,又是永寧侯府堂堂當家主母,殿下厭惡她可以,但他卻只是殿下府邸一個管家,怎么能對白氏動手。 今日實在被白氏鬧得腦仁疼,她碎碎叨叨不斷的念叨,就像無數只蜂鳥,鉆進他的耳朵,振著翅膀,嗡嗡不斷。 好言好語說盡,卻徒然無功,無法,才下的手,本以為蕭煜要一頓斥責,卻不成想,他竟然說……很好。 管家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蕭煜卻是早已經起身去了書房一側的盥洗室,洗漱更衣。 昨日下旨賜婚,按著規矩,今日顧玉青是要被召入宮的。 可昨夜一宿折騰,蕭煜實在不忍心顧玉青今日起早,從赤南侯府離開時,他就吩咐吉祥如意,不要將顧玉青吵醒,且讓她安穩睡到自然醒,至于進宮的事,他竭力將其拖到下午或者晚間。 雖不和規矩,可反正他素日也是混賬慣了,那管得了那么多。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可不忍心為了那所謂的規矩,讓他的準王妃吃苦頭。 一番洗漱,匆匆吃過早飯,蕭煜便直奔皇宮,皇上太后面前,自然又是一番渾鬧,攪得大家不得不點頭答應,讓顧玉青歇過午覺再行進宮。 太后面上雖作無可奈何的寵溺狀,心底卻是歡喜,若非真心實意心悅顧玉青,蕭煜又怎么肯費這些周折。 不求上進就不求上進吧。 天底下皇帝只一個,也不是人人都要當的,做個閑散王爺,有什么不好。 做了皇帝,就要三宮六院,任憑你是怎樣的女子,一旦進了這深宮,就如同縱身跳進粘稠的墨池,此生除非至死,否則,為了生存,人心都要漸變,變得面目全非,甚至連她自己,都要厭惡自己的模樣。 更何況,亙古至今,君恩薄涼。 姑蘇彥只顧玉青這一個女兒,太后卻是見不得她受這后宮傾軋。 蕭煜鬧騰的時候,恰逢皇后與慧貴妃同在太后處陪著太后說話,期間一直沉默不語冷眼旁觀,眼見太后點頭答應蕭煜那不合規矩的要求,及至蕭煜離開,皇后一手端著茶盞,面上含笑,眉眼彎彎,盈盈說道:“母后對煜兒,當真寵溺?!?/br> 頭上一只金步搖,隨著她轉頭說話,搖搖擺擺。 陽光透進來,照射其上,閃出灼灼光輝,滿頭珠翠,更是為這傾國傾城的國母,憑添一份尊貴。 她說話時,面上的笑意極是真誠,不知道的,還當蕭煜是她親出。 太后身子半倚在一側的靠枕上,得了皇后的話,不禁一嘆,狀似無奈,卻是寵溺無限,“這孩子從小孝順,得了什么好東西,都寶貝似得,不及給慧貴妃和皇帝看,就先捧到哀家的跟前來。想不寵他,都難!” 慧貴妃嘴角掛著淺笑,低頭不語。 皇后聞言,眼底閃過一抹厲色,朝慧貴妃瞥過一眼,轉瞬,又是風平浪靜,“誰說不是,宮里的這幾個皇子,也就煜兒最合我的眼緣,可惜,不是我的親生?!?/br> 說著,皇后滿面惋惜,連連嘖嘖。 慧貴妃卻是眼皮沒眨,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