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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又無能為力。 周女士亦如此,她為人母的心,只能被千倍萬倍的放大,再然后,比誰都要焦慮不安。 她怕嚇著我,也怕出現別的情況,只要碰上這個時候,必然隔絕別人,她獨自撐起要垮的柱子,在我看不見的世界里力挽狂瀾。 手機輕輕響了,是秦裴照,她大概要叫我回家吃飯。我不想讓她在電話里聽見喬的聲音,就發了短信告訴她,一會兒后回家。 我又走到窗戶邊兒上,望向似乎要落雨的天空,腦中忽然浮現了一首遙遠而溫暖的歌謠...... 歌謠壓在我的喉嚨里,變成了幾句請求周女士開門的話,剛開始她好像沒聽見,里面太嘈雜了,在我加大聲量,用力拍門后,她才抽出空搭理了我,“阿秦...乖...外面好生呆著...?!?/br> “姨,我有辦法讓喬好受一些,開門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我,我明白她是在保護喬,亦是在保護我。我見過她剛安撫好喬的樣子,頭發散亂,滿頭大汗,憔悴得像生過一場大病。 互相僵持了一會兒,我再次開口了,“你得讓我試試,不是嗎?她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同窗,我的朋友,我的志愿對象...?!?/br> 在沉悶聒噪的嘶吼聲里,開門的聲音被淹沒了。她喘著氣,眼圈通紅,疲憊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汗后,她深深看我一眼,馬上又轉身進去了,“但愿你別嫌棄他?!?/br> 我語氣頗重地說,怎么會?! 周女士倒顧不上我的情緒,她想方設法地按住躁狂的喬,我連忙鎖了門,防止他跑出去。 他那雙狹長的眼睛比周女士還要紅,猩紅如血,充斥著驚惶,以及深深的痛苦。面前困獸般的男人,在生不如死之中苦苦掙扎,他的痛不欲生,令人忍不住別開眼睛。 我沒有靠近他,只立在原地,將壓在喉嚨里的歌謠漸漸和他的嘶吼聲進行了一場雙重奏。 “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舉鋤要掘芋,掘呀掘掘仔掘,掘著一尾旋留鼓。依呀夏都真正趣味。天黑黑,要落雨。阿公仔舉鋤頭要掘芋,掘仔掘掘仔掘,掘著一尾旋留鼓,依呀夏都真正趣味。阿公要煮咸,阿媽要煮淡,二個相打弄鼓鍋,依呀夏都,當差槍,娃哈哈,阿公要煮咸,阿媽要煮淡,阿公要煮咸,阿媽要煮淡...?!?/br> 外婆是閩南人,后嫁到了南京來,打小她就愛唱這歌給我聽,秦裴照以前也愛唱。這首歌對于閩南人的意義像是精神上的避風港,聽過孫燕姿的另一首天黑黑,局外人也許就會明白這種懷念感了。 歌謠天黑黑的調子原是比較輕快活潑的,只不過我沒唱出它原本的味道,唱得太過柔和,似箜篌演奏般空靈,似山洞風聲般輕飄,沒有輕快之感。 我循環唱著天黑黑,用歌聲來安撫他,想要把我童年的感覺帶給他,哪怕唱得不傳統,能起碼安慰到他一點點那就足夠了。 也正如孫燕姿所唱,下起雨也要勇敢前進。 唱著唱著,我眼眶里,臉頰上,涌動著一股溫熱,我擦了擦眼,繼續清唱,“天黑黑...要落雨...?!?/br> 我的外婆已不在世,尋常我不會隨便去懷念這首歌謠,因為素來喋喋不休的秦裴照會變得安靜孤獨,我也會開始想念外婆。 外婆去世的那天,秦裴照在醫院病房里直直地坐著,她啞著聲兒唱了很久的天黑黑,并沒有痛哭流淚,反而很平靜。 可越平靜,看不到的難過也越深。 童年,外婆和秦裴照把天黑黑帶給了我。 現在,我又把天黑黑帶給了他們,歌聲樸實陪伴,周女士始終抱著喬的頭部,她親吻他猙獰流汗的額頭,也夸我唱得好聽。不知是時間的作用,還是歌聲的安定,喬漸漸平息了,他疲憊地閉上雙目,一場回憶的惡斗似乎落幕了。 我忐忑的心,終于有所平復。 周女士拉起被子給他蓋上,她的聲音帶著可愛的小固執和nongnong的希望,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會過去的...都會好的...肯定會...一定會?!?/br> 她的碎碎念念結束,屋內恢復平靜,靜得只能聽見喬不平穩的呼吸聲。 斜開墻面的書桌和滿地的小物件,雜亂無章。 周女士掃了一眼周圍的狼藉,她握著我的手臂帶我慢慢退出房間,我們輕聲關門,給他安眠的時間。 才剛退出去,周女士就將額頭稍微磕在了墻壁上,我伸手輕拍她的背,她頓然直起腰,眼中流露愧疚,“乖孩子,對不起?!?/br> 我從口袋里搜出一張衛生紙,折疊起來幫她擦滿額的汗,也撩開她臉龐濡濕的幾縷凌亂黑發,糾正道:“應該說,辛苦你了?!?/br> “是,辛苦你了,謝謝...謝謝...?!?/br> 我聲明,“不要說謝,說謝就生疏了?!?/br> 周女士瞎擦了擦汗水和眼睛,又開始夸我是好孩子的話。 我的手機鈴再次響起,接通后,秦裴照對我果然一通臭罵,不管她罵什么,我都說是是是。 接電話的期間,我瞧見周女士匆匆忙忙地取了一把傘過來,她一指窗外給我看,我轉頭看過去,薄簾大半部分的顏色很深,布料上的深深淺淺象征了大雨對它的摧殘,窗臺和地上也被飄進來的雨水打濕了,空中的雨似乎下了有一會兒,或許在我唱天黑黑的時候就下雨了。 等我的通話結束后,周女士問我是要住一晚還是回家? 在外留宿?我怕秦裴照會打斷我的狗腿,屆時還得靠老杜罩著。稍微想象了一下在外留宿的后果,我一個激靈,取過傘準備打道回府。 周女士解開手中另一把折疊傘的粘扣,不容拒絕地要陪我打車去。我屁股還沒落到計程車的后座上,她就以最快的速度付了車費,并囑咐司機開穩一些。 計程車由慢到快的前移,她顰眉撐著腰,目送我好一會兒后,才轉身消失在了雨夜老街的拐角處,而雨棚遮擋下的干墻面,殘留了一個又一個手印,連成了一條模模糊糊的黑線,末到拐角處,也瞧不見了。 回家老老實實聽了秦裴照的數落,我才被放行,要不是有老杜幫忙的幾句話,我恐怕還有大半個小時的數落要聽。 她訓起人來,比起高中教導主任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要是反駁一句,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她就會瞪著情感強烈的金魚眼大吼,我是你媽! 她都可以用“我是你媽”來封殺我的任何抗議。 對于賜予我生命而偉大的中國式母上,對于善用長輩威嚴來蔑視我平等交流的親戚,對于他們理所當然而猖獗的聯手批評,被圍剿的晚輩該嘆一聲,我本好漢人格能立!今由祖規縮成烏龜! 往時,只要秦裴照當祥林嫂打幾通電話給關系好的親戚訴苦,誰都可以以勸矛盾的理由來踐踏我,不由分說的教育我,肆無忌憚的批評我。 對此,我掛電話掛的相當利索。倒有一次我忍不住對大姨說了句關你屁事,她還專門跑到我家來,合著秦裴照一起整治我。 我么,來了一招假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