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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從謹始終沒有醒過,發著高燒,偶爾會念念有詞,手下意識抓緊了被單,指頭都掰不開,在緊張地說著什么。聶侍衛擔憂地湊過去,低頭想聽聽他說的內容,只是聲音細微,分辨不出。 屏息再聽,當他終于明白殿下在念叨什么的時候,忍不住答了一句:“您放心,圣上沒有怪罪葉大小姐?!?/br> 就是這番回答,讓商從謹徹底放松下來,昏睡過去,三日未醒。 回宮在殿前匯報時皇帝明顯動了怒,多虧英嘉公主一旁求情,于是葉央保全了自己,行禮退下時沒忍住又咳了半口血,才知道內傷比想象中的嚴重許多。 受傷已經成了習慣,她記得當時只不過被黑熊的巨掌輕輕碰了一下,就感覺一把大錘敲上了心口。在府中休養了三天,葉央右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黑熊差點就把她的小臂咬碎了,幸虧那對熊牙咬合時沒有洞穿骨頭,而是穿過了皮rou。 連她都傷至如此,不難想象商從謹會是什么情況。宮里的消息傳不出來,以葉央的身份很難打聽到,大嫂倒是在后宮有些交好的,可惜因為懷了身子,不方便走動,她現在連商從謹醒過來沒有都不知道。 大雪斷斷續續地下著,三天里一直沒有晴的時候。葉央裹著狐裘,坐在屋檐下看院中的雪景,掛在墻上的箭垛子被雪花一點點埋起來,她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想看看那個箭垛子什么時候才能徹底看不見。 “娘子,您怎的還不回房?”云枝從屋里沖出來,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塞進銀色狐裘里,本來葉央只說在外面坐一小會兒,可一個沒看住,竟然坐了這么久,連手都冰了! 葉大小姐身體向來很好,天氣再寒手腳也不會冷,如今卻僵得像個死人,連帶籠在狐裘里的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陳娘,我在干活兒,你不會看著些娘子么!”云枝把葉央的手捂了又捂,只覺得自己像捧著塊寒冰,又呼喚院子里的另一個活人。 陳娘從梢間出來,怯生生道:“我剛剛勸了,娘子不聽?!?/br> 葉央的確沒心情聽,闔上眼皮裝死,虛弱的樣子也跟死人差不多了。 陳娘是見過她在晉江城率兵時意氣風發樣子的,那會兒葉將軍沒有銀甲紅披風,可笑容明朗,一舉一動都透著自信,讓陳娘好生羨慕,有時偷著去城郊看葉將軍練兵,那等英姿,連她一個女子都看呆了。 可現在,哪怕葉央不虛弱蒼白,也和在西疆有很大不同。 陳娘把她看了又看,總算想到了哪里不一樣——身邊少了個人,那位兇煞戾氣的懷王殿下! 一直以來,商從謹都是沉默著跟在葉央身后的,不管練兵還是閑談,葉央身旁總少不了他的影子,明明是個王爺,卻不顯山露水,像個和氣的鄰家兄長——看背影很和氣。他在的時候眾人習以為常,一旦離開,陳娘覺得,葉央的身邊空了一塊。 那里的確應該有個人在。 院落中地面潔白,哪怕天天掃雪,此刻又積了一層。葉央余光掃過空蕩蕩的身側,心里想的,同樣是缺了什么。 ——因為太過熟悉,所以他在的時候沒有察覺什么,一旦離開了,才會顯得格外失落?葉央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從前對于商從謹的種種付出,只有四個字能形容。 理所應當。 年少時從晉江城折返回京,他搭了把手,把她送回去;而后數年長大,一匹快馬離京去守衛西疆,沒過多久,他也跟著來了。 是不是商從謹從來不需要回報,所以她才會順理成章地享受了這一切? 葉央突然反應過來,在這里論身份,大祁的嫡出皇子終究是比友邦公主高一分的,可她當時居然沒有想著去拉商從謹一把!相熟甚久,她早已忘了那個人是王爺,只把他當同袍,當戰友一般看待。 仿佛潛意識里認定,他是不需要旁人cao心的。 圖什么,他圖什么!明明出身天潢貴胄,為什么要和自己出生入死!為什么要陪著自己在西疆受那吃不飽穿不暖的苦! “對不起……”喃喃著開口,不光是葉央的身旁空了一塊,她心里也缺了個口子。一片雪花被風卷著落在臉上,久未融化,她哆嗦一下,剎那間從恍惚中驚醒,“不行,我要去找他?!?/br> 掀開身上披著的狐裘站起來,葉央走快了便會不穩,氣力大打折扣,陳娘和云枝兩個把人拉住,只阻了她片刻,復而被甩開。 “喲喲喲,這是要去哪里?”葉二郎頂著風雪從院外進來,在地上踩出一串腳印,一只手就把葉央按回了躺椅上,“不好好在家里呆著,要回軍營?” 葉央抬眼,本想反抗,動了兩下發現連他的鉗制都掙不脫,搖頭道:“不回軍營,我要闖宮門?!?/br> “闖你個頭!”葉二郎一指頭戳在她額頭,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在屋里養著,哪兒都不許去。懷王那邊我再費心打聽打聽,現在沒有壞消息傳出來,已經是天大的好事?!?/br> “不,我要見他?!比~央心意堅決,眼神空蕩蕩的哪里都沒看,顯然在鉆牛角尖,“不能再忽視他了……” 一旦犟起來就絕不聽勸,葉二郎拿她無法,連拖帶拽把人扯進了屋子,花了好一番力氣才把人按在了椅子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了這個門,家里該怎么辦!” 是啊,家里該怎么辦。 京城不是西疆,一舉一動都有規矩限制,她能以什么身份去興慶宮?外臣?貴眷?無論哪種都缺乏說服力。 掙動間葉央右臂上的繃帶松脫,一絲血跡沁了出來,皮rou傷她是不在意的,陳娘瞧著害怕,另取來傷藥白布幫忙包扎,葉央沉不住氣,因為心里惦記著人,幾次還想站起來。 葉二郎有意說些旁的給她分神,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商從謹雖然受的是外傷,可流血不少,到今天還沒醒來,他不想用沒有意義的話去敷衍葉央,在她包扎傷口時去隔間避了片刻,出來后笑道:“你從西疆帶回來的丫鬟省得不錯,正好我沒娶媳婦呢,不若送了我罷?!?/br> “二少爺,陳娘是不給人做妾的?!闭Z音堅決,陳娘在收拾完藥瓶后略略低頭行禮,直接拒了回去,“我并非賤籍?!?/br> 葉二郎被她的話噎了一下,悻悻地把目光落在云枝身上,云枝立刻搖頭道:“我也不給人做妾?!?/br> 是,她原來的確動過大少爺的心思,可誰還沒有糊涂的時候?云枝早就被娘子點醒了,一心一意地等著得了自由身去過好日子,葉央還說神策軍中有幾位相當有潛力的火長,打算讓她選一個稱心意的呢! 接連被meimei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口回絕,葉二郎臉上掛不住,惡聲惡氣道:“我這個人很壞的!非常嚴肅地告訴你們倆,我壞起來誰都攔不住,你家娘子也護不了你們,強搶民女都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