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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翻,口里道,“府里有你和管家cao持,我放一萬個心。除夕年年都要過,你們照著往年的慣例打點就是了,不必事事都來問我?!?/br> “過去奴婢和管家理應cao持一切,全因府上沒個能做主的主母。今時不同往日了,真神歸位,奴婢們半分不敢僭越?!甭犔m垂著眸子恭恭敬敬道,一陣風起,她看一眼阿九微隆的小腹,幾步上前關了窗,復回身攙她的手臂往里走,“天寒地凍,大人交代了不能讓夫人吹冷風,奴婢扶您進去坐?!?/br> 阿九笑笑,由聽蘭扶著進內室坐下。屋子里燒了地龍,同外頭的冰天雪地一比,簡直溫暖得像盛春。她坐在玫瑰椅上揉了揉腿,忽然覺得人生果然奇妙。當初她是謝景臣豢養的乾字號,如今再回來,卻已經是這個地方的女主子。 她望向聽蘭,目光在那張清秀沉靜的面容上細細打量。一點兒也沒有變,仍舊是記憶中那樣的淡漠冷靜,不驕不躁,無悲無喜,仿佛天塌下來也能夠自若以對。她身子微動,右手無意識地撫上小腹,忽而一笑,道:“這段日子我睡得早,大人都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聽蘭替她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沉聲道,“回夫人,大人這幾日都是子時過后回府的?!?/br> 子時……阿九皺眉,接過茶也不喝,沉吟了一陣兒又說,“近日朝中可有什么異動?” 聽蘭面上仍舊波瀾不驚,搖著頭說沒有,“近日各方相安無事,夫人不必憂慮,安安心心養胎便是?!闭f著唇角泛起一絲笑意,柔聲道:“大人吩咐過,若是夫人覺得悶,便讓管家去請戲班子到府上來……” “聽蘭,”阿九不待她說完便寒聲打斷,她面上仍然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淡淡道,“你對大人的確忠心耿耿,但凡他交代吩咐的事,你都會鞠躬盡瘁一一辦好??墒悄慵热唤形乙宦暦蛉?,便不能欺瞞我,這個道理你總該明白吧?!?/br> 聽蘭眸光微動,下一瞬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沉聲道,“奴婢不敢欺瞞夫人?!?/br>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卑⒕捧久?,“告訴我,朝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周國發兵來犯?” 聽蘭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她咬了咬牙,心知再瞞也瞞不住了,只好道,“夫人,不是奴婢有意瞞您,是大人有言在先,奴婢不敢抗令?!?/br> 不肯說,她也不能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迫。 相府眾人對丞相的忌憚與懼怕深入骨髓,聞言,阿九也知道是問不出什么了,只好擺擺手道,“你退下吧?!?/br> 聽蘭應是,起身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整個屋子里只剩下阿九一個人,她坐在玫瑰椅上神色凝重,扶著額頭半瞇著眼,心頭隱隱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不對勁,這段日子以來什么都不對勁。她發力地揉摁眉心,忽然想起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再見過謝木清。她心頭一沉,左手在小腹前緩緩收攏。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必定是紫禁城出了什么大事,以至已經出嫁的太后義女都急急召回宮中。 阿九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卻怎么也沒有頭緒,正煩悶不安,一陣腳步聲卻由遠及近,她微怔,驀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眼望去,卻見丞相一身風雪地進了內室。跳動的火光暈染他的臉,眉目含詩,美得震動心腸。 他走過來,眉宇間隱隱有一絲難掩的疲色,看見她的瞬間面上卻浮起淡淡的笑,“還沒睡么?” 阿九上前替他解流云披風,低聲笑道:“沒困,你今天回來得很早?!?/br> “這些日子沒好好陪你,是我不好?!彼焓謸崴哪橆a,冰涼的指尖觸上溫暖的肌理,帶起陣陣顫栗。 她卻沒有躲閃,抬起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笑盈盈地搖搖頭,“我沒有怪你。我如今幫不上你什么,心中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你再這樣,我可真的無地自容了?!边呎f邊將雙手從他的腰間環過去解鸞帶,聲音忽然低下去,沉沉道:“若真要說你什么不好,那可不是這樁事?!?/br> 他順勢雙臂一收將她抱進懷里來,垂著眸子望著她,眼中如綴星河,“懷孕的女人果然難伺候,你最近總是不高興?!?/br> 阿九將頭埋進他胸膛里,一陣陣清雅的淡香鉆入肺腑,仿佛能使心神都得以安定。心頭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開口問他,她其實很遲疑。自幼的經歷幾乎將她的好奇心磨礪殆盡,她以前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愿意告訴她的,她來者不拒,他不愿意說的,她也不會深究。 可是這個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心如止水。 她沉吟著,窩在他懷里半晌也沒開腔。他覺得有些不對勁,輕輕搖著她的肩問,“怎么了不說話了?” 阿九咬咬牙,終于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道:“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你為什么要和所有人一起瞞著我?我們是夫妻,所有的事情都應該一起面對,不是嗎?” 謝景臣的眼色微寒,指尖從她的鼻頭劃過,輕聲道:“誰對你說了什么?” 這哪里需要誰來說什么,她不是個傻子,有眼睛有耳朵,會看也會聽,再者說,天底下哪兒有不透風的墻呢!阿九搖頭,抱著他的手臂道:“沒有人對我說什么,是我自己覺得不對勁,你說,是不是宮里出事了你不想告訴我!” 丞相低聲嘆了口氣,垂眸望著她道,“你這樣耳聰目明,有時真讓我無可奈何?!彼麪恐氖衷诖惭厣献聛?,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說的沒錯,這段日子的確風雨飄搖?!?/br> 果然!她唬了一跳,握緊了他的手道,“發生了什么事?” “春意笑潛入周國皇城,偷梁換柱盜走了虎符,如今正在快馬加鞭趕回京都。只是燕楚嘰似乎已有察覺,免不了是一場惡戰?!彼Z調平淡,話到一半兒卻合著眸子揉眉心,頓了頓才又道,“如今太后又重病臥床,實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br> 重病臥床四個字仿佛一記悶雷,震得阿九滿腦空白。她面色大變,目光驚疑不定地在他面上來回打量,沉聲道:“落英,太后重病,與你……” “……”謝景臣睜開眸子望向她,聲線疲乏,“你懷疑是我做的?” 她一怔,“我……” 他唇角挑起一個苦笑,搖著頭道:“在你心中我如此歹毒么,連親生母親也能下殺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忽然有些語塞,支吾了半晌才咬咬唇,道,“太后一直都很討厭我,我擔心你為了我……對不起,我不該這樣懷疑你的,是我不好……” 他別過頭看向窗外,聲音出口,似乎沾染幾分隆冬的雪涼,“不用說對不起。我在天下人眼中原本就喪盡天良,你這么想,無可厚非?!?/br> 聽他這么說,阿九眼眶霎時間紅了,抱著他的手臂驚慌道,“你不要生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