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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夕陽下拖了長長的影子,正好攏罩在夏晚身上。 “卻原來在世子爺的眼中,人的忠心比命更重要,那就難怪你身邊總愛出背主的奴才了?!毕耐砗藓薜溃骸爸辽僭谖已壑?,命比糊里糊涂的忠心重要得多?!?/br> 李昱霖下意識以為說話的會是原來那個整日圍著佞臣郭六畜亂轉的青城縣主郭蓮,揩著手走了過去,道:“所以你不過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子,而本宮,是這大魏朝的世子?!?/br> 待走近了,他發現這不是郭蓮。 面前的女子一張鵝蛋臉,相貌叫他格外熟悉,仿佛在何處見過一般。 孔心竹道:“這就是你的大meimei曇年,小時候你到王府來,那地方有株優曇波羅樹,你還將她架在脖子上繞著樹跑過的,怎的,忘記了?” 李昱霖盯著夏晚看了半天,忽而掀唇:“所以,你如今姓陸?” “姓夏,名晚?!毕耐淼?。 李昱霖分明記得甘州來的一個叫郭旺的門客,今天會帶著一個叫陸莞莞的姑娘到東宮,當初那位陸莞莞送來一幅小像,便與面前這女子無二,卻不期這竟是他小時候還曾抱過,背過的年姐兒,李曇年。 他略站了片刻,轉身離去。 本來,孔心竹是備了晚宴,要給夏晚和小甜瓜兩個接風的。 但夏晚和甜瓜皆已累的人仰馬翻,推辭過后,隨便吃了點子孔心竹送來的菜與粥,便躺下了。 照例,甜瓜先洗澡,夏晚后洗澡。夏晚洗罷澡之后,便要陪著甜瓜,給他搓搓手兒揉揉腳兒,再講個山坳里野狐貍吃人的小故事,哄著他睡著了,她才會出來睡覺的。 從孫喜荷手里接過條干帕子來,見她亦是哈欠連天的,遂勸道:“娘,您也勞累一路了,為何還不去睡呢?” 孫喜荷道:“孩子沒睡,為娘的哪里能夠睡得著?”似乎自來皆是如此,只要孩子醒著,為娘的便睡也睡不踏實。 夏晚也是無奈了,笑著勸道:“如今院子這樣大,王妃給您也單獨布置了屋子,今夜甜瓜我照料著,你好好兒的,踏踏實實的歇一夜去?!?/br> 說著,夏晚就把個孫喜荷從主屋給搡出來,將門也給下鞘,插好,逼著老娘去睡覺了。 她擦著半濕的頭發,一扇扇的合上門,都下好了鞘,看著處處嚴實了,才準備去睡覺 這優曇居,因為是給小孩子備的,也是里外兩間的臥室。夏晚住外間,甜瓜則住在最里間的暖閣中。 甫一進門,夏晚便聽兒子在里面,用格外好奇的聲音說:“大伯,您是怎么進來的呀?” 停在門上閉了閉眼,便是郭嘉的聲音:“大伯就住在隔壁的寺廟里,頭頂皆是菩薩,只要說一聲想見甜瓜了,再閉上眼睛對著菩薩拜拜,那菩薩就把大伯給送過來了?!?/br> 第88章 旅途勞頓了那么久,夏晚身心疲累,也沒有給兒子講故事的力氣。 一聽郭嘉在里間,也懶得去問他是怎么進來的,轉身上了架子床,從銀勾上扯下錦帳來,就躺到了床上。 不出她的所料,孔心竹果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而且是實心實意拿她當女兒的,否則的話,此時只怕已經安插進許多人手來了,但她一個丫頭婆子都未安插,關起門來,就讓夏晚自己過著。 表面上瞧著這樣像是不親近的樣子,但實際上,王府中丫頭婆子們的品型究竟如何,還得夏晚慢慢觀察,而用誰,不用誰,她考教過后自己點人才是最好的。 夏晚唯一沒想到的是,晉王府在長安的位置居然低到,世子李昱霖敢提著劍入府,想殺人就殺人的地步。 明兒一早就要見帝后了,聽孔心竹的口氣,似乎就連皇帝也格外不待見李燕貞,那皇后了? 當今皇后周氏,是李承籌的生母,也是老皇帝的結發之妻,據說雖然老了,但身子骨格外硬朗,因其是當年陪著皇帝一起打過江山的,在朝有格外堅實的基礎,于后宮中手腕也極為強硬。 而皇帝便再寵那個妃子,都牢牢捏在她的手里,任是那個寵妃,多受皇帝喜愛,都甭想翻過天去。這大約也是李承籌雖說庸碌,太子之位卻極為穩固的原因了。 不過,且不論皇后如何,皇帝卻是她的祖父,夏晚自認一直以來都還擅長對付老頭子們,倒不怕皇帝這個老祖父會不喜歡自己。 心里胡思亂想著,迷迷蒙蒙幾欲睡去,忽而覺得床有異動,夏晚立刻睜開了眼睛,同時也一腳踹了過去:“郭六畜,若想看孩子,我不攔你,但你要想胡來,咱們可就從此沒話說了?!?/br> “我不動你,就只陪在一側,跟你躺會兒?!惫蔚?。 他果真就只躺在一側,靜靜的躺著。要說來,這還是成夫妻以來,倆人同床共枕的第二夜。夏晚也是累極,蜷于床里側,不過片刻便呼息勻勻,睡著了。 郭嘉一點點的挪著,盡量不驚動夏晚,貼的夠近的時候,側首在她耳畔吹了口氣,夏晚的習慣,以為睡在身邊的是小甜瓜,睡夢中側首過來,在郭嘉頰側香孩子般輕輕香了一口,本是欲要摟過來攬住的,莫名覺得兒子大了不少,伸手摸了一把,忽而一巴掌就扇了過來:“郭六畜,滾!” “晚晚?!惫魏龆溃骸澳銇黹L安,究竟是為了甚?” 夏晚見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掙開了懷抱,掰著手指頭道:“給甜瓜治病,然后,等病好了,我們就在這王府中好好呆著,哪都不去?!?/br> 她與孔心竹算是一面就投緣,覺得這個母妃格外的好,遂也想好了,哪都不去,就準備永遠住在王府中,自己的家里,養大小甜瓜。 郭嘉笑道:“就沒想過嫁人,比如嫁給我?” 夏晚遲疑半晌,道:“你敢娶?”隨即,她又道:“我這輩子是不會再嫁人了的,你死心吧?!?/br> 于夏晚來說,最重要的是郭嘉的身份。他是天子的佞臣,雖不知在皇帝面前他究竟是個什么角色,但是,他在甘州當眾腰刀指過太子,在長安,也只是住在間寺廟里,連間宅子都沒有,在朝又無根基,僅僅仰仗皇帝莫名其妙的恩寵,而在長安橫行霸道。 且不說情與愛,徜若她什么都沒有,便嫁他也無妨。徜若有一日,老皇帝要斬他,或者太子登其之后要殺他,她陪著就是??蛇€有甜瓜了,她若死了,甜瓜怎么辦? 她說罷,只覺得床空了半面,當是郭嘉起床了,她以為他要走,誰知黑暗中面前驀然一熱,卻是郭嘉撲了過來:“才剛到長安,還不知道前路如何,你就敢如此篤定自己絕不會再嫁人?” 夏晚驀然回憶起李燕貞,心中一陣暖流,也是開玩笑:“我阿耶倒是說了,長安城中下至十八,上至八十,只要是我能看上的,徜若不愿意娶,他提劍逼著,也要叫那人娶了我。但那個人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