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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谷收了手,對向陽的角落微微頷首,“琴技高超,駱某敬服?!?/br> 桓夙冷哼???,不過如此貨色,茶還沒奉上,不過撥了一指,已開始如此恭維獻媚了,言過其實,見面不如聞名。 所以,孟宓,你到底不眨眼地盯著這個男人作甚么! ☆、5.妒火 孟宓委屈地瞟了眼板著臉的桓夙,不由哆嗦了下,笨拙開口:“先生,大王的琴技不好的,你夸錯了?!?/br> 桓夙:“……” 讓你懟人,你這是在懟孤嗎? 駱谷撫了撫優雅地點著美人須的下頜,對桓夙頷首,“在下指的,是大王身后的竹林,風林如弦,琴音絕妙?!?/br> 桓夙:“……” 悶著臉色的楚小侯爺瞬間一腳踹翻了一旁的圈椅,氣色沉郁地走來,揮袖睥睨道:“先生比喻精妙,不知在吳國時,是否也曾得罪吳王?” 這個意思很明顯,你夸竹子不夸孤,孤生氣了,你在吳國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干,把吳王惹毛了,于是被趕出來周游六國? 駱谷作揖,“不敢?!?/br> 桓夙冷哼一聲,袖手走到孟宓身前,眼下這軟趴趴地一坨就跪在自己腳邊,他要屏息極久,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會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吃里扒外的東西—— 他有的是辦法。 桓夙折了右膝蹲下,這軟趴趴地一坨還躲避著他目光的探視,做賊似的微微扭了扭,還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桓夙冷笑,“今晚的雞鴨魚全沒了,你就著咸菜吃包子吧?!?/br> 本以為今晚要餓肚子了,沒想到還有包子,哎,包子好啊,她瞬間眼睛清亮,桓夙一根手指點在她的額頭,笑得冷淡且嘲諷,“只有一個?!?/br> 孟宓的小臉驟然垮了下來。 一個包子很顯然是喂不飽一個骨灰級吃貨的,可是——這不是在家里,她萬萬不敢在桓夙的眼皮子底下偷吃。 桓夙笑容冰冷地推門而出。 墻角下立著古舊的雙人合抱的懷桑樹,那時候父皇還在,楚宮里并不乏公子,他和七兄偷爬上樹,后來被七兄一腳踹入了樹下的一口大井里…… 懷桑樹擎了滿生的墨綠的葉,風過如浪,錯落有致的五瓣花漾著粼光,晚煙蔓過暮色,梢頭的花色又粼粼地氤氳著,散開了,滅了…… 井已填了多年,七兄墳頭的懷桑樹,今年大約也成材了。 桓夙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黃昏的天,小包子樂不顛顛地跑來,問大王有何吩咐,桓夙不眨眼,“找人來,將漱玉殿后的綠竹,給孤伐了?!?/br> 小包子嚇得面色如土。 桓夙奇怪地瞥了一眼,小包子抖著腿兒跪了下來,“大王三思啊,這竹子是先王親自命人栽的啊……” 他不太懂小包子扯著嗓子跟他吆喝什么,桓夙一腳把這鬧事兒地踢開,拂了拂手掌,“既不讓伐,不伐便是了?!?/br> 桓夙負手穿過殿后的花林,搖曳的滿樹白玉瓊花,桂棟雕梁,隱沒了那個瘦姿挺拔的身影。 駱谷很快便發覺,孟宓實在是個天才,太后命人請他來,自然要將學生的情況具言以告,他知道孟宓過目不忘,以為無稽之談,但實在沒想到,她果然有一目十行的本領,從未遇上如此聰慧的女學生,駱谷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失笑。 漱玉殿中的日頭有些長。 駱谷起身拜別時,孟宓恍然叫住他,“先生留步?!?/br> 他停駐,回眸溫然而笑,“還有什么?”眼前這個女弟子,不但記憶超群,而且理解力也頗為深刻,雖然那烏潤的眼懵懵懂懂,剔透得如一汪明泉,凈得令人不忍褻玩。 孟宓低眸朝他的方向拜了拜,臉頰微紅地問:“先生,你來楚國日久,可知我們鄢郢的第一公子?” 這楚宮里,任何人都不是她問這個問題的好人選,唯獨宮外來的駱谷。 少女眸光清澈而羞怯,雙頰似新荔紅雪,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了想道:“此人不是池中之物?!北居麆衩襄凳諗啃乃?,太后召她入宮意思明確,她將來是要做楚王后妃的人,不該對外男動任何心思,但這話由他來說實不合適,見孟宓眼神更晃神采,嘆道,“藺華?!?/br> 曾經是鄭國的上陽君。 如此人物,出現鄢郢,絕不是為楚王德政而來,桓夙的父王算是一個仁君,但駱谷清楚,桓夙,絕對不是。 駱谷離去了。 孟宓用唇齒輕輕咬合出兩個字:“藺華?!?/br> 華,美也。 她的臉飛快地再上了一層嫣粉,連桓夙什么時候回來的都忘了,他拎著箭筒,插著數支羽箭,面孔如霜,見她伏案寫著什么,正要走上前,孟宓收之不及,被冷眼的桓夙一只手搶過。 偌大的“藺華”二字,他還沒有眼瞎。 孟宓探手要抓,桓夙冷笑,手抽出一支羽箭用力往案幾一摜,釘入檀木寸余,嚇得孟宓兩眼發直,顫顫著后退,跌倒在地。 她的字,娟秀而清麗,和人不同,字體偏瘦,寫的是石鼓文,這個女人生活在他的屋檐之下,卻執筆提著別的男人的名字,這個念頭一起,桓夙登時勃然,孟宓眼睜睜看著,她畫了半日的文字被桓夙硬生生撕成了四半。 孟宓再后退,再也不敢抬頭,不敢與他對視一下。 她還沒有傻,桓夙在動怒。 “呵,吃里扒外的東西!”桓夙將那絹帛扔在她的臉上,拂袖離去。 小泉子喘著氣后腳跟來,才跑到云棲宮外頭,見大王黑著張臉又大步走了出來,便提著食盒顫顫巍巍地趟過去,熟料桓夙迎面一腳踹翻了食盒,“拿去喂狗!” “這——”小泉子咽了咽口水,傻眼地看著這一地灑出的湯湯水水,這鳳凰雞、神仙魚、碧螺蝦仁,全都喂喂喂——喂狗? 好希望自己是狗噢。 …… “駱兄?!币蝗擞持鴥蓭律?,自廊下徐徐而來。 駱谷聞言抬眸,瞬間失笑,迎上去與他見禮,“子楣深夜前來,為兄怠慢了?!闭f罷,指了指一側的如蓋涼亭,溫笑道,“請?!?/br> 朦朧的一庭月色,宛如瓊花盛放,幾處零星的花藤輕易便勾出滿園馥郁。 兩人走到亭下落座,清風徐來,袖袍微鼓,子楣看了眼駱谷的裝束,嘆息道:“駱兄啊駱兄,你游歷六國,可知最不該留是哪么?” 駱谷不言語。 子楣的手拍在石桌上,痛心道:“楚國啊?!?/br> 駱谷仍舊不答,子楣便直搖頭嘆息,“楚王年少,大局握于太后手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