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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厚查一查她手上的工作程序,決定一個星期后才通知她離職。 讓她再捱多幾個通宵替公司多賺一筆再說。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以彼之道,還請彼身。 周志厚覺得自己不但自由,而且終于成熟了。 可是,為什么他不快樂呢? 他不再吃虧,為什么還不高興呢? 他垂下頭,差點碰到胸前。 周志厚不舍得這個善解人意的人才。 他提早下班。 任理詩在等著他。 像一個小生意人一樣,蝕一次本學一次乖,志厚把感情老本自姜成珊身上抽調出來,注入任家母女身上,這次,甚有回報。 他帶小理詩去參觀玉器市場。 他們看到一個金發女郎與同伴蹲著討價還價,她手上緊緊握著一把玉珠玉環。 檔主見她如此鐘愛,哪肯減價,一味搖頭。 洋女賭氣撒手。 周志厚忍不住多事插嘴,用粵語同檔主太太說:“給她便宜一點,今天頭一單生意,成交好去喝茶?!?/br> 檔主太太猶疑。 志厚又勸說:“得些好意需回頭,你是生意人,爭財不爭氣?!?/br> 檔主忽然有頓悟,她笑著點頭。 那洋女松口氣,看著志厚說:“謝謝?!?/br> 志厚用英語問:“為何如此緊張?游客應當輕輕松松,隨心隨意?!?/br> 洋女笑,“我做首飾加工,這批玉石質地特佳,這是我的生意,所以額現青筋?!?/br> “你真有本事,竟找到這里來?!?/br> 她介紹自己,“我姓絲絨,公司在三藩市,你來過舊玉器市場吧,那才是流金時代呢?!?/br> 志厚說:“我敬你們一杯茶?!?/br> 他們走到附近茶室找到位子。 那助手坐立不安。 志厚間:“什么事?” “食物香味,那是什么?” 志厚見是很普通的廣東點心,像蝦餃燒賣之類,叫了一堆擱她面前。 那美國少女一頭栽進食物中不可自拔,不再說話,埋頭苦吃,“是什么?如此美味?!?/br> 小理詩忍不住笑。 絲絨女士取出一本小照片簿子讓志厚看她的設計。 “我們稍后去泰國找半寶石?!?/br> 經過她重新包裝,首飾玲現可愛,售價卻仍然公道。 絲絨說:“我們不是要求一級珍珠玉石,只想憑設計博得女士歡心?!?/br> 志厚點頭,“那也就是無價寶了?!?/br> 絲絨留下名片,“經過三藩市的話,來看我們?!?/br> 她看看手表。 “你們先走吧,這里有我?!?/br> 絲絨小姐再次道謝,她把一萬個小包裹交給理詩,“謝謝你大哥幫我還價?!?/br> 理詩接過,志厚還想推辭,絲絨已經離去。 她倒是懂得送紅包這種東方規矩。 理詩打開一看,卻是一顆用絲線串著碧綠圓潤可愛的玉桃,她立刻掛在胸前。 理詩說:“這些人真有趣?!?/br> “人確是世上最佳風景,你長大了,到店里幫母親做生意,就可以免費觀賞眾生相?!?/br> 理詩說:“mama希望我讀法律建筑之類,她說俗云士農工商,以小生意人地位最低,因為只做中間人賺取利潤,實際上并無技能?!?/br> “嘿,做生意也講手法天分,缺一不可?!?/br> 理詩說:“大哥,與你出來真高興?!?/br> “改天我們去逛名店,看一些女性怎樣為華服著迷?!?/br> 理詩駭笑。 回公司途中,周志厚心情開始沉重。 一進門何冠璋便迎上來,“志厚,今日彼得生日,下班,我們去梅子唱歌?!?/br> 呵,老好梅子酒吧。 “聽說拘謹的你去了那邊也十分豪放?!?/br> 志厚不出聲。 幾時學得這般jian詐?也是生活必需吧。 下班,他到梅子去了一趟,私底下替同事結賬。 他們正在大聲唱:“在銷魂的晚上,你會邂逅一個陌生人,你會邂逅那陌生人,在一間擁擠的房間……” 志厚沒有喝酒,他已不需要酒精麻醉。 他站在那里一會兒,一直微笑。 笑什么呢,自己也說不上來。 真沒想到,結束失戀之后比正失戀中更為寂寥。 這時有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志厚?!?/br> 一回頭,見是冠璋。 “志厚,我有話說?!?/br> “這里有點吵?!?/br> 冠漳問:“你家還是我家?” “我家吧?!?/br> 志厚與冠璋雙雙離開梅子。 在車里他們一聲不響,氣氛有點凝重。 志厚不知自己臉上有否“坦白從寬”的表情。 回到家,門一開,冠漳就稱贊:“真寬敞?!?/br> 志厚閑閑說:“你住在南灣,想必更加舒適?!?/br> “濕氣稍重?!?/br> 志厚斟啤酒給她。 他坐在她對面,“有什么話,現在可以說了?!?/br> 她聲音很輕,“志厚,我到你公司來,意圖甚差?!?/br> “我已經知道?!?/br> “本想把你辛苦經營一夜之間全部搬清,只剩你一個人一張辦公桌?!?/br> “好不毒辣?!?/br> “也難不倒你呢,我打聽得一清二楚,當曰你與羅承堅二人,就是這般坦蕩蕩起家,全憑這里?!彼χ檬种赶蝾~角。 這樣聰敏漂亮的敵人,也真難得。 志厚說:“可惜我的伙計貞忠?!?/br> 冠璋一聽,笑得彎腰。 “不不不,可愛的周志厚,世上沒有忠臣,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br> “可是,他們不為你所動?!?/br> 她嘆一口氣,“因為我未曾真正出價?!?/br> “呵,你手下留情,何故?” 冠璋凝視他,“志厚,我愛上你?!?/br> 志厚呆住。 冠璋聲音凄惋,一點不似假裝。 “志厚,我已向上司請辭:挖角行動失敗,引咎辭職?!?/br> 志厚看著她:“我應當感激你?” “不,我下星期就回美國去?!?/br> “就這樣?” “除非你留我做工作伙伴?!?/br> 志厚搖頭,“你是個好幫手,可是,我們不知幾時又被你出賣,還懵然幫你數錢?!?/br> “一次做賊——” “——終身是賊?!?/br>